难道他真的不打算杀了这个家伙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对于可能的祸患,必须斩草除根,绝不手软,这是我在武士修习时学到的生存法则。即使弗拉维兹打算留下阿萨息斯的命,我也不会容忍他继续活着。&ldo;等等。&rdo;我走到弗拉维兹身后,卫兵们要拦我,被他挥手遣开。见我毫无忌惮的伸手拔出弗拉维兹腰间的短剑,卫兵们不约而同露出了紧张又诧异的神情。的确,取用皇帝的兵器,这样的殊权怎么也不会是一个娈童拥有的。何况,我还戴着他的戒指。我冷笑了一下,拂去刀尖残血:&ldo;让我来。&rdo;&ldo;阿硫因,他不能死。&rdo;弗拉维兹按住我的手,我愣住了。&ldo;是啊,我不能死。&rdo;阿萨息斯爆发出一声张狂的狞笑:&ldo;波斯娈童,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既然陛下要我的舌头,我就不妨把这个秘密说出来!我是尤里扬斯陛下的祭司,和他之间拥有血契!假如我死了,美杜莎的力量就会彻底消失,让他变回十年前那样衰弱,疾病缠身!我和他,同生共死啊!&rdo;血液轰地冲上头颅,我几步冲到他面前,一把卡住他的脖子,剑尖对准他的嘴,手起剑落,手腕一旋,将他的半个舌头剜了下来。阿萨息斯满嘴鲜血,瞪着我抖如筛糠,似是痛,又像在笑,口里不住的发出嗬嗬的低鸣。我的手臂也颤抖得厉害,看了一眼地上蠕动的肉块,如鲠在喉。☆、【cxxi】黎明时,一切又恢复如常,营地周围留下了许多狼尸,被付之一炬。弗拉维兹下令烧毁了许多帐篷,意在麻痹波斯军方,让他们以为敌人因内乱而大伤元气,又在天未亮时登上了阿玛德山。这一夜,我如愿以偿的报了受辱之仇,阿萨息斯失去实权,被囚禁了起来,从弗拉维兹眼前消失,我却并不痛快。阿萨息斯所说的并不是假话。从弗拉维兹口中,我才得知,弗拉维兹与马克西姆曾以鲜血为契,结成终身的主奴关系,生死相连。这血契世代承袭,马克西姆年事已高(虽然他看上去还是个中年人,实际上已有九十岁高龄),血契就延续到他同样追随弗拉维兹的孙子阿萨息斯身上。只是阿萨息斯并不甘于只做弗拉维兹的奴仆,他有非分之想,更野心勃勃。从弗拉维兹将实权交给他起,他就在暗中集聚势力。假使阿萨息斯成功,我不敢想会对弗拉维兹怎么样。也许,会像我那可怕的叔叔对我的父亲霍兹米尔那样。只是设想一下,我便觉得不可忍受。为什么与弗拉维兹结有血契的不是我?假如有这机会,我真希望是这样。这念头不断在我脑中盘亘,让我心烦意乱。趁弗拉维兹整顿军队,我独自走到山巅的一处悬崖边吹风。不远处,泰西封巍峨的城廓在黎明中逐渐显露,背后广袤的沙漠漂浮着一层金色的雾气,如一层轻绡将其笼罩其中。七扇城门上的神像尚在未褪的夜幕之中沉睡,唯有至高的光塔顶端,象征光明神的鹰使苏醒,展翅欲飞。尽管已不再归属波斯,我仍下意识的合掌过头,向其跪拜。背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ldo;真美啊,波斯的王都。你在朝拜光明神吗?&rdo;弗拉维兹的身边在背后响起。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双手就将我拢入了怀里。恍惚如回到了幼时,我们站在那座神殿的露台上共看日升日落。&ldo;看见那座塔了吗?我以前常常爬到它顶上去。&rdo;&ldo;为什么?以前你好像也喜欢爬得那么高。也想要逃出那里?&rdo;&ldo;不。那里看得最远,足以看见雅典。&rdo;我下意识的回答。弗拉维兹的手蓦地一紧,低头小心翼翼的吻上我的后颈。他的嘴唇发颤,温度极烫,烙到骨子里去。我抓住他的手腕,亲吻他修长削瘦的手指骨节。凛冽的山风从脚底倒灌而上,弗拉维兹将战袍搭到我身上,将我与他一并裹住。他宽长的袍角上下翻飞,像伸展的羽翼。头顶是漫天繁星,脚底却是黎明破晓。我们比肩而立,一同俯瞰着这世界,仿佛拥有了彼此,就拥有了整片穹庐与大地。【cxxii】&ldo;美杜莎的血液,能延续尤里扬斯陛下生命的奇迹。&rdo;我猛地一惊。见我露出诧异的神色,阿萨息斯微微咧开嘴,露出一截猩红的舌头,舌尖竟似蛇类一样分叉,恶心非常。他的声音嘶哑酸涩,&ldo;没什么好吃惊的。你以为陛下真的敢让你重伤我?他只是让你泄愤罢了。&rdo;&ldo;那我们真算扯平了。&rdo;我冷笑一声,心中恶火难耐,摸了摸眼角,&ldo;托你的福,我受了点小伤,却得以与他重归于好,也不算亏。&rdo;&ldo;我真后悔当初没下手更快点,划烂你的整张脸,把你的四肢砍下来喂狗,再挂在城门上,看他认不认得出你?&rdo;阿萨息斯伸出舌尖,舔了舔黑紫色的嘴唇,嘴唇咧得很大,像是彻底陶醉在自己的臆想里。&ldo;光想想算什么?不如我让你尝尝这滋味?反正你的身体能够再生。&rdo;我厌恶地拔出腰间匕首,在粗壮的木栅栏上浑手一刺,如削泥一样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