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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该怀着怎样强大的执念与决心,才能够忍受着将自己生生焚死的痛苦与恐惧,以向那埋葬着征服王亚历山大的古老宝藏中所附着的邪神献祭?怀着这样的刻骨铭心的怨恨挣脱病躯,以一副非人非鬼的形态重生,又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熬过生不如死整整两年,却能在战场之上破茧重生,而后卸甲而归,将自己完美的掩藏在一个臣服者的外衣之下。如此的荣辱不惊,优雅从容,仿佛那过去的苦痛从未在他生命里留下痕迹。他看不透这是一个怎样的人,也无法预料他接下来会怎样做。即便他自诩为通神的先知,多年来却始终无法窥破尤里扬斯一星半点。而在此时,他却终于感知到了什么。从尤里扬斯看着那位远道而来的阿尔沙克王子的眼神中,他似乎隐约触到了命运女神的织机上如河海般穿流不息、难以捕捉的丝线‐‐‐假使这个人生来被血色浸透了的命运布卷上,在恨与毁灭的黑色染料中,仍有一道浓墨重彩的描绘着&ldo;爱&rdo;,那么他已找到了。tbc☆、【xxxii】沼泽之舞尤里扬斯被封为亚美尼亚的总监军,这使我不禁的陷入了思考。怎么会这样巧?从我一出狱就被他买下开始,似乎就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将我和他牵扯在一起,这不会只是巧合,是有幕后推手在安排,并且不是单方的。国王陛下如何能料到尤里扬斯控制亚美尼亚势力?大抵是尤里扬斯自己预料到的‐‐‐我可不傻。借此足以推断,这个计划,极有可能是尤里扬斯与国王陛下共同制定的。而我们这个幽灵军团,则是他们双方交易中,被安排好了路线的重要棋子。尤其是我,看起来扮演的是恰特兰格棋盘1中最重要的皇后的角色,代表着政治联姻与第三方的军事支援。奇怪的是,当意识到这一点后,我虽然仍对扮演这个角色感到屈辱不甘,心中的惶惶不安却多少减轻了几分。因为至少我能确保尤里扬斯不敢泄露我的身份,之前我的担忧是没有必要的。可他知道我跟他坐在一条船上,还敢这样戏耍我,就是吃定了我还被蒙在鼓里!这个可恶的变态。积攒的慌乱聚化成怒火,在我胸中鼓噪。这时尤里扬斯回到了宴桌上,我正打算寻个法子找他泄愤,却发现那蓝授宦官在打量着我。他的眼神复杂难辨,说不清怀着一种怎样的情绪,似在审视,似含欣喜,又透着一种隐约的悲凄。我困惑地望着他,思忖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为什么他会用这种眼神看我呢?但很快,他就把目光避开了,大概我不闪不避的直直盯着他十分唐突。&ldo;那是罗马最高明的先知与占星家,我以前的教父。别担心,他这样看着你,也许是觉得你和我命中相配。&rdo;尤里扬斯低笑道,声音又褪去了方才那种魅惑人心的吟唱语调,剩下一丝暧昧旖旎的戏谑。我攥紧了拳头,悄无声息地抬起腿,踩住了桌下尤里扬斯的脚背,毫不留情地碾磨着。尤里扬斯猝不及防地遭到我的袭击,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概不明白为什么我突然敢于反击了。我毫不留情的泄够了愤,才把他的脚放开。即使不看我也能知道他那雪白的脚背上必然会多一片难看的淤青。这就是戏弄一个波斯军人的代价。看这家伙敢不敢再对我动手动脚。心里痛快的想着,我带着一脸挑衅之色地瞥向尤里扬斯的脸。他半眯着眼睛,啜了一口酒,喉头滚动吞咽,盯着我,嘴唇微微咧开,露出一线湿润的银牙:&ldo;被美人虐待,可是相当刺激的感觉。&rdo;说着他垂目向下掠去,我的目光被他牵引,顺着他裸-露的胸腹一直滑到了底。镶金的腰带底下,一大团凸起若隐若现。‐‐‐他真的很兴奋。我触电似的挪开眼。刚才被他亵抚的感觉泛上身体,又回想起他那蛇形的畸形性-器,让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挪远了几分。&ldo;忘了告诉你……刚才摸你的时候,我就这样了。&rdo;阴魂不散的呢喃如烟丝钻入耳。变态!十足的变态!我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正欲借口去小解,却被伊什卡德投来的眼神阻止了。&ldo;怎么……阿尔沙克王子殿下,您突然站起来,难道是有兴致想为尊贵的皇帝陛下带来一场精彩的表演吗?&rdo;还没来得及坐下,对面的提利昂忽然扬高声音笑起来:&ldo;久闻您能歌善舞的盛名,不知道今天我们是否有幸一睹您的绝代风采呢?&rdo;我双眼一黑。千想万想,我绝没料到我扮演的这个角色有着这样的盛名。我僵立在那儿,君士坦提乌斯微笑着望向我,脸上带着一种期待的神情,我的脊背上顿时冒出冷汗来,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伊什卡德,寄望他给我救场。然而他半点发话的意思也没有,只是面无表情的击了击掌,随之门口候着的随队乐师们拿着各式乐器徐步而入‐‐‐他似乎存心把我推进这火坑。大概上刑场的犯人与我此时的感觉无异。我听见极具亚美尼亚风情的鼓乐在宴桌旁奏响,整个人僵立在那儿,汗流浃背。我可不会什么献媚的舞蹈,舞剑杀人还行,要是过于凌厉的身手露出武者的破绽,可就完蛋了。伊什卡德竟然也不帮我解围?就在我困窘的时候,伊什卡德站了起来。我的心中一松,满以为他会救场,没料到他竟缓步走到侍从之中,击掌唱起歌来。那熟悉而雄浑的歌声自靡靡暧昧的乐曲声穿透出来,既奇特而又十分和谐。这曲调使我身体每寸肌肉都活络起来。这是过去在接受武士训练时,我们每个月在狩猎祭祀上都会唱的歌,歌颂光明与黑暗的交替。‐‐‐‐我忘了,我的确会那么一支舞,祭神之舞。十六岁那年,我曾为国王陛下表演过,尚还记得。这下子,我忽而全身放松下来,走到王座之前的空地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向后仰去,目光投向高远的夜空。我努力想象自己正站在圣火祭坛前,面对伟大的阿胡拉神像,将自己的意念缓缓抛向高空,进入冥想宇宙,如入无人之境。歌声如奔流入谷,借着酒劲醺醺然发酵,身体仿佛不由自主,而被一股神力所牵引。我凭着本能重复着自己曾烂熟于心的动作,舒展双臂背脊,轻扭腰胯,转动身体,犹如一只轻盈起飞的鹰从这繁冗的华服下脱壳,在天穹中自由翱翔,配合着鼓点乐鸣,或踮脚跳跃如乘风弄月,或仰卧在地如抱星辰。人似乎处在半醉半醒之间,恣意放松无比。当伊什卡德的歌声与配乐一并缓逝,我也一舞跳毕。宴桌上顷刻爆发出的热烈掌声将我骤然吓了一跳。当从冥想状态中全然脱离,紧张与屈辱感便又气势汹汹的杀回来。君士坦提乌斯露出的满意笑容令我更添难堪。我是在取悦一个敌国的国王,作为一名军人,即便是使命所趋,这感觉依然糟糕透了。我僵硬的朝君士坦提乌斯鞠了一躬,便匆匆回到座位上,却无可避免的与尤里扬斯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如同一簇冷炙的冥火,能烧透我的衣服与皮肉,把我焚得体无完肤,手里擒着酒樽啜饮,喉头吞咽滚动,苍白的颈项上沁满了汗珠。我被他看得一阵心慌,连忙避开,坐了下来。可屁股还没落稳,一声尖利的惨嚎就骤然将我吓了一跳。提利昂捂着手臂站起来,面上扭曲,似乎疼痛难忍,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向后倒去,栽在地上,像发了羊癫疯一般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宴桌上一片哗然,侍从们围过去,场面顿时混乱不堪。君士坦提乌斯唯恐有人下毒,不得不下令让令人难熬的夜宴提前结束,众人不欢而散。在被允许离场的那一刻,我简直如释重负,跟随君士坦提乌斯安排的侍女与伊什卡德,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露台,将所有人远远甩在身后。踏入皇宫内部,就如同在一片诺大的迷宫里兜兜转转,纵深的廊阁仿佛无止无尽。灯火阑珊,幽暗昏惑,让我如坠梦魇,不知不觉失了心神,脑子里尽盘亘着刚才的情景。因为也许唯有我知道,提利昂不是被下毒,亦不是自己患病,他是在那个时候,在城道上与尤里扬斯对峙的时候,就中了他的邪术‐‐‐他倒下去时握着左臂,尤里扬斯恰恰就抓握过。我仍清晰的记得提利昂当时的表情,就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我更忘不了,刚才在一片混乱中尤里扬斯的眼神。他的眼底很暗,流露出的占有欲能一直浸透到骨髓里去,蚀骨穿心。那眼神像极了弗拉维兹,却远比他邪恶得多。假若弗拉维兹是从天上堕落的星辰,仍在尘埃里竭力散发着光华,那么他便是从鲜血沉积的沼泽里盛放的曼佘罗,能诱人坠入到地狱里去。我得离这个危险的变态远一点,越远越好。一串脚步声不知从哪传来,我才恍从噩梦中惊醒,迎头磕上一根石柱,眼冒金星地向后倒去‐‐‐堪堪倒在一个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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