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父亲巫潋云知晓自己冷情冷性的儿子终究是没能练成六欲天,对自己的小徒弟用情至此,还有了个孩子,恐怕会气得连棺材板都掀起来。巫阎浮暗自嘲笑自己,不过,六欲天他还是要练的,否则日后月隐宫宫主找上门来,弑月与破日都不在,难以与对方抗衡。将白昙的手轻轻拉开,他起身下榻,走到屋外。白昙向来睡得极浅,立时醒了过来,轻手轻脚地跟过去,推门窥看,见巫阎浮独自坐在月下,盘腿打坐,双手结印,便悄悄走到他身后,身子攀上他背脊,凑到他耳畔:&ldo;师尊,你要练功,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一个人在这偷偷摸摸,想修仙啊?&rdo;&ldo;吃独食?&rdo;巫阎浮被他逗得一乐,伸手便将人捞进怀里,一刮鼻尖,&ldo;你怀着身孕还想练功?若是弄伤了肚里的娃娃怎么办?&rdo;白昙手指攀上他肩头,绞住他一缕发扯了一扯:&ldo;那不正好……还未出世就耳濡目染,长大了岂不是绝世高手?&rdo;巫阎浮听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曲指轻轻弹了一下他腹部:&ldo;你当真想练?&rdo;白昙点了点头,他自然也知晓月隐宫宫主一醒,危机便已迫近。&ldo;那好,为师便依你。六欲天中可令双方功力同时精进的法门也并非没有,只是要双方情投意合,心有灵犀才可,若是双方中有一方是虚情假意,或心意不坚,另一方便会猝死,自我教这门功夫开创以来,没几个敢冒险尝试的。&rdo;巫阎浮一面低语,一面低头挨近怀里少年红润的薄唇,&ldo;昙儿,你可愿一试?&rdo;白昙黑眸闪闪烁烁,扯起唇角:&ldo;你害怕?&rdo;&ldo;你若不怕,为师有什么好怕的。&rdo;巫阎浮咬了咬他下唇,眸中情意灼灼,&ldo;你若再杀为师一回,为师的鬼魂便缠你一辈子,让你夜夜不得安眠。&rdo;白昙快被他的诅咒般的情话溺毙了,深吸一口气道:&ldo;师尊,我信你。&rdo;巫阎浮心头狠狠一悸,笑叹:&ldo;有你这句,为师此生还有何憾。&rdo;白昙将他脖颈环住,吹了口气:&ldo;那……请师尊赐教。&rdo;巫阎浮一笑,将他抱进室内,盘腿在榻上坐下,伸手解了纱帐:&ldo;你可还记得行欲经中的招式?&rdo;‐‐‐‐‐‐‐‐‐‐‐‐二人自这夜之后便闭关练功,因着心意相通,功力皆突飞猛进,这段时日,月隐宫宫主那边亦在蛰伏之中,尚无什么动静,转眼间便过了三月,巫阎浮顺利突破了六欲天最后一层,白昙却因孕期反应愈发强烈而不得不提前出关。这日,一众教徒跪在门前迎接两位教主出关,只见门内泄出一道虹光,巫阎浮神采奕奕的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他那心狠手辣的小徒弟。长发披散的少年正软软依偎在他怀里,头埋在胸前,鼓凸的肚子已是用手捂着也遮掩不住了。&ldo;恭喜教主,贺喜教主!&rdo;早已知晓白昙以男子身有孕消息的众人见怪不怪,齐声祝贺巫阎浮,却将迷迷糊糊的白昙惊得醒了过来,扭头一见几十双眼睛齐齐看着自己,登时羞极。&ldo;你们都跪在这里看本座笑话么,滚!&rdo;巫阎浮极是宠溺他,脸色一沉:&ldo;听见了么,教主生气了,还不快滚!&rdo;待众人散去,白昙才平静下来,他怀孕已逾半年,随着胎儿越长越大,他情绪也愈发坏了起来,难以集中精神与巫阎浮修炼武功,总是贪吃嗜睡,情欲也如潮水一般来得汹涌,挺着大肚子还要索求巫阎浮的疼爱。出关这夜,亦是春宵帐暖,被翻红浪。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便又过三月,转眼已到了白昙临盆之际。这日,一坛上下为小教主产子之事忙得不可开交,阵势只堪比迎接皇子降生。颜如玉从半月前便从西夜皇宫赶来,准备充分,仍是折腾到半夜,才将两位教主的小儿子顺利接引到人世。巫阎浮将哭闹不止的小儿子交给颜如玉,蘸了一些皇宫中带来的玉容生肌膏,小心地抹在白昙侧腰依然愈合的切口上。白昙是男儿身,不似女人具有产道,只能剖腹生子,因饮过药血,他尚在昏迷之中,感觉不到多少痛楚,但临产前的几个时辰仍是十分煎熬,此时苍白的面庞上沾满汗液,还很虚弱。&ldo;嗯……&rdo;感到腹上发痒,白昙稍稍清醒了些,叮咛一声,&ldo;师尊……&rdo;&ldo;为师在。&rdo;巫阎浮握住他摸索向腹间的手,弯腰凑近他耳畔,&ldo;受罪了,昙儿,浮屠教如今后继有人了。听听,我们的儿子哭得响不响?&rdo;白昙勉强抬起眼皮,循声望去,但见颜如玉与几个侍女正围着一个小婴孩忙活,不禁愣住。待到小儿子被抱到眼前,打量了好一会,他才敢相信这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初生的小婴儿软软小小,浑身粉扑扑的,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一双眼尾上扬的乌溜溜的,像极了一只小狐,整张脸俨然是缩小版的白昙,一大一小两人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纵使他想不认都不行。见白昙与小儿子大眼瞪小眼,一时相对无言,巫阎浮忍俊不禁,伸手将小儿子抱过,搁在白昙怀里。白昙下意识地搂住怀里一团小小软物,感到小婴儿伸出绵花般的小手攥住他的衣襟,只觉不知所措,求助地看向了巫阎浮。&ldo;师尊,我……我该做什么?&rdo;巫阎浮抚摸了一把儿子的头,忍笑:&ldo;你说,初生婴孩想干什么?&rdo;&ldo;自然是……&rdo;白昙低了头,嗫嚅着嘴唇挤出两字,&ldo;吃奶。&rdo;巫阎浮见他双颊泛红,心下更乐:&ldo;那教主还不快赐奶?&rdo;白昙大怒:&ldo;本座乃是男儿,哪里有奶水!&rdo;话一出口,他却是心虚不已。自临产前几日起,他便已觉得双乳肿胀,时有液体沁湿衣衫,产子这夜尤胜,此时,胸前已是湿漉漉的一片。眼下小婴孩闻着了奶味,不住在他胸前乱蹭乱拱,讨要奶水。可白昙哪里拉得下脸在巫阎浮面前喂奶,见他丝毫没有要走之意,只好咬咬牙,背过身去,解开湿透了的衣袍,将小儿子放在榻上,俯身喂他喝奶。巫阎浮又怎舍得落下这一幕,当下上榻,面对白昙卧下,盯着父子二人看得目不转睛,只将白昙羞得满脸通红,抬手以宽大袖摆遮挡住巫阎浮的目光,却让他连着小儿子一并搂到怀里,扳过头去,温柔地吻住了双唇。二人尽情缠绵一番,险先当着儿子的面共赴巫山之时,才堪堪打住。&ldo;昙儿,你说,我们的儿子叫&lso;恒&rso;如何?恒……永恒之意,你说可好?&rdo;&ldo;名字倒是不错,但得随我姓!&rdo;&ldo;遵命,就依教主所言。&rdo;……便在二人温存之际,一场劫难却悄无声息的不期而至。次日清晨。白昙在巫阎浮怀中醒来,便感到了异样。‐‐怀里的小儿子一动不动,冰冷僵硬。他立时睡意全无,将襁褓剥开,但见里头哪里是他们水灵可爱的儿子,竟是一具枯槁的婴儿干尸,七窍之中俱有毒虫爬出,不由大惊失色,饶是他见多了可怖之物,仍是吓得大叫起来,将那死婴扔在地上,跳下榻去。巫阎浮已被惊醒,见状亦是愕然,但他到底是一代宗师,见多识广,蹲下审视了那死婴一番便冷静下来,一掌将那死婴当下挫骨扬灰,只将它体内涌出的毒虫也一并打得粉碎。&ldo;这不是小恒,是血婴。&rdo;白昙僵立原地,本能地抚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从齿缝里挤出几字:&ldo;你是说……昨夜烛龙来过,将小恒带走了么?可我们怎会毫无知觉?&rdo;巫阎浮顺着地面上一长条痕迹从床前走到窗前,心下已经了然七八分,渐渐面露戾色。&ldo;昙儿,昨夜,不是人劫走了小恒,是一条蛇。&rdo;&ldo;蛇?&rdo;&ldo;姬毒的魇蛇。&rdo;巫阎浮双眼一眯,&ldo;这个孽徒。&rdo;大结局话音未落,但听西面传来一声尖利大笑‐‐&ldo;巫阎浮,你的孽种在本座手上,还不速速现身!&rdo;二人俱是一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烛龙。白昙一惊,便要跳窗而出,却被巫阎浮一把拽住怀中:&ldo;昙儿,别冲动。你听不出来这是千里传音?这可能是烛龙设的陷阱。&rdo;白昙咬咬牙,面色惨白:&ldo;可小恒在他手上,他也许就在附近!&rdo;&ldo;为师自会去追,你刚产子,身子弱,留在房内休息。&rdo;说罢,巫阎浮将他拦腰抱起,放在榻上,白昙却攥紧了他的手,眼泛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