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捂住腹部,面露痛色,巫阎浮似懂非懂的凑过来,嗅了嗅他腹间。他怀孕已逾三月,身上有股淡淡的乳香,旁人嗅不出来,他自己也未曾留意,巫阎浮却嗅得清楚,嗅得痴迷。白昙举掌想打他,手只轻轻落到男子脸上,变为了一番抚摸,鼻子发酸。&ldo;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以后若是一直这么傻,我可如何是好?&rdo;巫阎浮发出了一串意义不明的低吟,不知是不是在回应他的话。&ldo;罢了,我带你去找萨满老巫,他们见多识广,也许知道有法子帮你。&rdo;白昙走到冰河边上,抬头望去,只见冰壁百丈高处有一巨大洞窟,便是他们掉下来之处,于是纵身一跃而上,不想这冰壁极难攀登,可供着手的突起处也是极少,他爬了仅十几丈便已精疲力尽,一脚踩空,往下坠去,幸而被巫阎浮扑上去一把接住。鬼藤勾住一块凸岩,堪堪止住下落之势,将二人悬在半空。巫阎浮将他紧搂在怀,白昙的头被挤在他胸前,听见他心跳疾如烈马,心头亦不禁一烫。巫阎浮低头看他,眸色虽仍是血红,眼底映照出的他的面容却清清楚楚,再不似从前那样雾里开花,捉摸不透。身子在空中晃了一晃,白昙才回过神来,锤了一把他硬邦邦的肩膀:&ldo;你还不快带我上去,呆着做什么?你以为是在玩荡秋千么?&rdo;话音刚落,上方忽然响起一阵天崩地裂之声,碎石纷纷落到冰河之中,激起了巨大水花,竟是那上方神殿正在寸寸倾塌,巫阎浮抱着他躲开乱石,落回那密林之中,只见几个棺椁随乱石从上方落进水中,随后,几人一先一后地从棺椁中跳了出来。白昙定睛一看,见竟是那萨满老巫与弥兰笙二人,不禁吃了一惊。弥兰笙朝周围巡视了一番,问他道:&ldo;白昙,你刚才在这里可看见了伏鹿?&rdo;白昙摇了摇头:&ldo;神殿为何会崩塌?可是跟伏鹿有关?&rdo;萨满老巫叹了口气,神色紧张:&ldo;伏鹿夺了妙化天轮,触动了神殿的自毁机关,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妙化天轮如果不被供奉在佛光普照之地,乳海泉眼便会逐渐干涸,压不住埋葬在这泉眼底下的恶鬼们,届时鬼门大开,巫阎浮身上的鬼藤乃是生于泉眼之中的幽冥之物,会吸引百鬼附体,引发灭世之灾。&rdo;白昙心中一惊:&ldo;那我们快些去寻伏鹿!&rdo;弥兰笙举起手上的荼罗破障橛:&ldo;我们分头行动,你需得先取乳海泉水,净化巫兄身上的鬼藤,以及我这把出自这神殿的荼罗破障橛上的魔性。&rdo;白昙问:&ldo;乳海泉眼在何处?&rdo;萨满老巫指了指那冰河上游,只见那那冰河上方的瀑布竟已变为乳白色,水流却已越来越小,水帘之后现出一扇巨大的石门来,那石门上白骨森森,一层叠着一层,不知有多少具尸骸,血红色的鬼藤正从门缝内蔓延出来。&ldo;老朽的祖辈是守护这神殿的祭司,这个传说代代相传。老朽本来以为传说只是传说,如今亲眼目睹,才知道原来是真的。传说中这神殿内居住的天竺国王为了获得乳海泉水,杀死了数万人埋葬于此,修了一个鬼门关,用以祭祀传说中坠入乳海泉水而死的阿修罗王。你们都小心些,别太接近那扇门。&rdo;白昙点了点头,观察了一番那乳海泉眼上的地形,寻找可落脚之处,却在此时,几块巨石砸落下来,正将那鬼门砸出一个洞来,一股强劲吸力席卷而来,将二人猝不及防地吸向了那扇大门,巫阎浮一跃而起,当空抱住白昙,死死抓住那门上坚硬如石的尸骸凸起之处,攀到瀑布上方。乳海水浸没二人周身,白昙只见浑身说不出的舒畅,又见巫阎浮眼中血色慢慢褪却,一头白发亦渐渐变为乌发,不禁又惊又喜,只听耳畔传来一声嘶哑的低唤:&ldo;昙儿!&rdo;&ldo;昙儿……&rdo;巫阎浮嘶着嗓子,艰难地唤出这久违的名字,&ldo;……为师好生想你。&rdo;白昙心头一痛,眼泪涌到喉口,说要来找他还债,要与他一刀两断,如今人在眼前了,却一句狠心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这一句久别重逢后的&ldo;好生想你&rdo;,便已令他泫然欲泣。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到底还是因为放不下……忘不掉。巫阎浮将他紧搂在怀,亦是千言万语堵在喉口,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听上方轰隆一声,一块巨石砸落下来,立时抱起白昙闪躲开来,混乱之中,一块碎石砸到白昙额上,只令他一阵头晕目眩,昏厥了过去。&ldo;昙儿,昙儿!&rdo;不知过了多久,白昙才醒了过来,一睁眼,便对上一双狭长的蓝眸。心中一怔,他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感到一阵恶心,不禁干呕了一声,捂住了嘴。巫阎浮疼惜地将他搂入怀里:&ldo;怎么了,如何会想吐?&rdo;&ldo;不知道。&rdo;白昙摇了摇头,自是不愿明说,&ldo;我们这是在哪儿?&rdo;&ldo;山下。那神殿已经塌了,还好我们离开的及时,否则便出不来了。&rdo;听巫阎浮的讲述,白昙才知,原来在他昏迷之后,神殿便开始迅速崩塌,巫阎浮与他二人跳进了冰河之中,顺冰河下方的瀑布落到山下。这山下不是别处,正是浮屠教的一个坛部的辖域。&ldo;那他们和伏鹿……&rdo;&ldo;他们也在这里,伏鹿尚还下落不明,不过,妙化天轮并不在他的手上,已被萨满老巫供奉在附近一座神庙之中,你不必担心。&rdo;巫阎浮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温柔的安抚他道。方才还沉浸在与白昙重逢的喜悦之中,便被萨满老巫告知他白昙以娆人男子之身怀上他的子嗣,才明白白昙为何会在情急之下喊出那样的话来,只觉不敢置信,狂喜不已,却不知白昙能否接受,不禁有些忐忑。这小娃娃一定不怎么心甘情愿,毕竟,任何一个男子都不会心甘情愿的怀上另一个男子的骨肉,何况,这小娃娃又是这般狼崽子的性格。&ldo;你该担心的,难道不是自己的身子?&rdo;白昙心下大窘,装傻充愣道:&ldo;怎么了,我身子无碍!&rdo;(新版)白昙心下大窘,装傻充愣道:&ldo;怎么了,我身子无碍!&rdo;巫阎浮不愿直言,引起他的逆反情绪:&ldo;当真无碍?&rdo;白昙摇了摇头,脸却已灼烧了起来,蹙起眉头,闭口不谈怀子之事。巫阎浮见他不肯明言,也便不急点破,低头吻了吻他被布条包扎的额头,想起之前在神殿之内的种种情形,心中又是疼惜又是后怕。这小娃娃跑了这么远来寻他,而他若控制不住伤了他与他的亲生骨肉,真不知要如何后悔。&ldo;为师还以为你会彻底忘记为师,实在没有想到,你竟会想起来,还千里迢迢寻到这里来,真是惊喜得很。&rdo;他口吻极为宠溺,听得白昙耳根发酥,心头诸般情绪皆化成了一汪水,双眼一片湿意,即刻便要夺眶而出,忙背过身去吸了吸鼻子,暗骂自己太不争气,这辈子就要这样栽在了这老魔头手里。&ldo;我倒是想忘,可老天偏偏不许。&rdo;巫阎浮呼吸一窒,扳过白昙的头,低头吮去他眼角泪滴,心中情潮翻涌,几乎涨破胸口,发誓此生必要好好疼惜白昙,再不让他受一丁点伤害:&ldo;昙儿,以前的事,是为师错了,你可能原谅为师?&rdo;白昙垂下眼皮,沉默不语,点了点头,&ldo;嗯&rdo;了一声。他若是还恨他怨他,也便不会跑这么远来寻他了。巫阎浮将心都挖出来交给他,他还不明白巫阎浮的心意么?巫阎浮是他的劫数,是他的心魔,是他一生恨惧怨怖的根源,可说白了,都是因为他自己是个痴人。那一句佛偈,真真便是他一辈子的写照。得他一声&ldo;嗯&rdo;,巫阎浮如获大赦,心中大悦。见小狼崽子这会儿如此温软,不太会轻易动怒,便趁热打铁,一手摸向他的腹部,柔声问道:&ldo;那你怀着为师娃娃的事,打算什么时候才跟为师说?&rdo;白昙脑子一嗡,羞耻得无地自容,掰开巫阎浮的手,便翻身欲跳下榻去,却被巫阎浮一把拽回怀里,动弹不得,一张脸憋得通红。&ldo;谁说我怀娃娃了,我不过是腹胀而已!&rdo;&ldo;腹胀?&rdo;巫阎浮被他这说法逗得哑然失笑,&ldo;昙儿,为师还记得之前你自己说的那句话,为师可不是傻子。&rdo;&ldo;你就是!&rdo;白昙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ldo;我是个男子,才不要为你这老魔头怀娃娃,迟早,要将这孽种拿了……&rdo;巫阎浮心里一悸,心知以这小狼崽子的倔脾气,他若真不甘愿为他生子,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于是沉下脸来,恐吓他道:&ldo;你记不记得,为师说过要与你练天女勾魂的四十九势?上次只练了一势,你便怀上了,你若敢拿了为师的骨肉,为师便与你练剩下的四十八势,再生四十八个出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