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榻上起身,站起来却一阵头晕,萧独一个箭步上来将我扶住,正在此时,门外一串脚步声忽然由远及近,转瞬到了门口,一个尖细的声音透了进来‐‐&ldo;五殿下,皇上来北所了。&rdo;我心里咯噔一跳,萧独反应奇快,附耳道:&ldo;皇叔,冒犯了。&rdo;便将我抱到榻上,用被褥遮住全身,又弄散头发,铺在枕上,自己褪了外袍,也迅速钻进被褥里。我被这小狼崽子一番折腾,止不住的想咳嗽,压着声音张了张嘴,便被他一把捂住了嘴,像模像样的行起房事来,我只想一把掐死这小狼崽子,可情急之下却无可奈何,只得配合他这荒唐之举。&ldo;五殿下?&rdo;门口那宦官喊道。萧独不闻不问,只顾粗喘不止,将床榻压得嘎吱作响,动静简直不堪入耳。宦官大抵是透过门缝窥见了什么,疾步离开了门前,萧独这才放开我的嘴,将我扶下榻去。我前脚刚出萧独寝宫,后脚萧澜便到了。我在走廊里听见了萧澜的责问,他问萧独为何在禁足之时还与侍妾颠鸾倒凤,而萧独则以沉默作答,我听得出来,经过骑射大典后,萧澜对他这个儿子重视了许多,在赐了他二十大鞭后,又亲自来看他,便是最好的证明。萧澜仅罚他再禁足二日,亦没有提及昨夜强送我去他寝宫却被萧独拦下之事,这使我松了口气,到底,萧澜还没有不要脸到在儿子面前表露对我那畸形而扭曲的觊觎。而我,自也不能坐以待毙。恶兆顺德散播的谣言如燎原之火在朝堂上蔓延开来,人们开始对现任皇帝苛待并禁足太上皇的传言议论纷纷。我是我那英明神武的父皇昭告天下的大冕国继承人,是率兵亲征蛮族部落凯旋而归的少年天子,萧澜固然通过孟家的势力掌控了禁军的兵权,却承担不起这样的恶名,他放宽了我的活动范围,甚至允许我短暂的出现在朝堂上,以证明他没有加害于我,却增加了我身边的监视者。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萧澜不会甘于活在我与我的党羽挥之不去的阴影之下,也会一步一步的吞噬整个朝堂,如果我不与他巧妙地斡旋,他终究会彻底将我从大冕国的历史上抹去。我的失败归咎于我的自负与大意,我不该轻视萧澜这条蛰伏于暗处的毒蛇,从而被他一口咬住了咽喉,沦落到此种境地。自我提点萧独之后,他果然与翡炎私下里有了接触,翡炎将在春祭上将后羿的神谕赋予萧澜,令他具有更具有角逐太子之位的资本。我清楚翡炎对于权力的野心,但我更清楚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与我生母的关系一旦曝光,他将从高高的神坛下坠落下来,变为一介肮脏的凡人,我们互相牵制,故而也互相帮助。春祭不过半月便要到来,萧煜与萧独常来找我指点冰嬉的技巧,只不过一个在白日光明正大的找,一个在夜里偷偷潜来,倒也没有彼此撞见过。可这日,我在教萧煜时,却发现了萧独那小狼崽子远远旁观的身影,这令我不得不担心他将错误的技巧学了去,便在夜里对这小狼崽子格外留神。果然,萧独滑出了我教给萧煜的姿势,并且十分卖力,好似在跟谁攀比一般,足下冰刀几要切碎冰湖,每个拐弯都踩出尖锐的噪音,我看着他矫健的身影,不禁连声喊停,萧独分神之下,冷不丁重重摔倒在冰湖上,双膝着地,半天才爬起身来,狼狈不堪地回到我面前,及膝的鳄皮长靴已被鲜血沁透了。我面无表情地垂眸扫去:&ldo;卷起裤腿叫孤瞧瞧。&rdo;萧独应声俯下身子,解开冰刀,将裤边捋起,露出青肿渗血的膝盖‐‐还好,只是皮肉之伤,没动着筋骨。我暗自庆幸,走到他面前,与他面对着面,我这才发现萧独竟与我一般高了,甚至因我总是病歪歪的站不太直,他还高上那么一点,也健壮许多。过了春祭,萧独便满十六了。十六岁便要束发,行成人之礼了。&ldo;皇叔?&rdo;他凑近我耳畔,嘴里呼出一股温热的白气,沾染到我的脸颊上。我阴沉着脸,稍微仰起下颌,以免失去长辈的威严:&ldo;谁让你学萧煜了?&rdo;&ldo;我见皇叔教他的技巧如此惹眼,还以为……&rdo;&ldo;以为什么?&rdo;我戏谑地眯起眼皮。萧独不看我,看着地上,薄唇扯成一条线,挤出几个字:&ldo;皇叔偏心。&rdo;我憋不住&ldo;嗤&rdo;一声,笑得不住咳嗽:&ldo;咳咳,你是三岁小孩要争糖吃么?&rdo;言罢,我敛了笑,面露狠戾,&ldo;若你真学萧煜,在冰嬉大赛上摔断了腿,算是轻的。&rdo;萧独呼吸一滞,不知是不是被我惊到了,他的目光落到我脸上,因这不相上下的身高,他看我的眼神不似原来那般胆怯敬畏,反倒有点审视的意味,罢了,早些让这小狼崽子知晓我的手段也好,皇权之争,本来就是残酷而阴暗的厮杀。我托起他的下巴,逼他直视我的双眼:&ldo;皇叔方才说的话,你可记住了?&rdo;萧独垂下眼皮,盯着我翕动的嘴唇,是的,他该将我说的话的奉为铁律。&ldo;是,皇叔。&rdo;我挠了挠他的下巴,像对待那只我豢养过的狼崽,然后笑了:&ldo;乖。&rdo;萧独浑身一震,退后一步,差点滑倒在地,我立时伸手去拉,谁料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在萧独身上,将他压倒在冰上。我的头磕到他骨头结实的肩膀,登时眼冒金星,头晕脑胀,爬也爬不起来,身子一轻,竟被萧独一把扛抱了起来,我不知该惊异自己太轻还是他力气超群,被他扛着走了一段路才回过神来。&ldo;独儿,放孤下来!&rdo;&ldo;不放。&rdo;&ldo;你说什么?&rdo;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ldo;我说,不放。&rdo;萧独顿了顿,补充道,&ldo;皇叔,冰面很滑。你,很轻。&rdo;&ldo;你!你快放孤下来,等会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rdo;萧独置若罔闻,扛着我朝幽思庭后苑一步一步走去,我的脸贴着他的后背,不时被他瘦削坚硬的肩胛骨擦到脸颊,听见他清晰稳健的心跳,他十六岁的身体里像隐藏着一只亟待脱笼的野兽,我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那个令人不安的梦,目光落到冰湖上他身后一串染血的足迹上,仿佛看见了一道不详的恶兆。到了幽思庭后苑门前,萧独才将我放了下来,交给迎上来的顺德,转身离去。惊魂在我就寝之后,萧澜不期而至。我假作卧病不起,闭门拒迎,但他是皇帝,没有人可以拦得了他。我背对着他,靠着墙面,听见他的软底靴踩在地面上由远及近的声响,像一条蜿蜒而至的蟒蛇,他的呼吸是他剧毒的红信,缓缓勒住我的脖颈,一点一点的绞紧。&ldo;萧翎,许久不见……你又清减了许多。&rdo;萧澜的声音在我的颈侧响起,他拾起我的一缕鬓发,俯身细嗅了一番,&ldo;这段时日朕没来看你,你一定很寂寞罢?&rdo;我一声不吭,阖着眼皮,在这一刻却生出一个念头。我希望萧独那个小狼崽子还在这里。我竟在期冀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来保护我。若我并不害怕萧澜,这句话自然是假的,我清楚他有多想折辱我,他为此卧薪尝胆了那么多年。这种源自恨意的渴望不会随着时间消退,只会与日俱增。萧澜的手深入我的发间,冰凉的指尖触到我的头皮,轻笑:&ldo;萧翎,你记得不记得,小时候你把朕当马儿骑,拿着鞭子呼来喝去,逼朕背着你满地爬的事?&rdo;我闷声不语,眼前却晃动着那时萧澜懦弱的脸,我从未想过那张脸的背后隐藏着多少怒火与屈辱,以至于十年如一日的把这张脸当成了萧澜真正的模样。&ldo;朕从那一刻便从心里起誓,有朝一日朕要穿着龙袍,把你这个最受父皇宠爱、自小便被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骑在身下,令你雌伏。你说,我们的父皇会不会气得从皇陵里跳出来,像以前那样痛心疾首的指着朕的鼻子大骂?&rdo;他的声音透着露骨的欲念,毫不遮掩。我攥紧了枕下的银簪,指甲刻进肉里,心里满是杀意。我乃一代天子,岂容他为所欲为,如若他真敢用强,我非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他说:&ldo;萧翎,你很聪明,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但你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你应该早一点认命。等有一天朕的耐性耗尽了,你只会比现在更惨。&rdo;随后,萧澜叫来了一个宫女。他就在我的寝居里,我的床榻边宠幸了她。他与宫女的交媾持续了整整一夜,不堪入耳的声响像一场鞭笞折磨我直到天亮。萧澜离去后,我伏在榻边呕吐不止。被他玷污不止这个宫女还有我的尊严。我吐得天昏地暗,而年少的宫女蜷缩着赤裸的身子瑟瑟发抖,她对这场强暴式的临幸显得恐惧而羞耻。也许我该怜悯她这只无辜的羔羊,但我没有。在还是皇帝时,我就并不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