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这些尝试,是否能成功呢?
他看向文宣公孔希路,在这老头儿的身上,苏澈看到了一点先秦儒家的影子,他并非是“程朱理学”的儒家,这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孔希路看了低头看了许久,随后抬起头说道:“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陛下的开国勋贵能因为祭祀而产生恻隐之心,行善之举,可称之为仁义之臣,此乃大善之举。”
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苏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举行祭祀,并非是为了点化他们,而是想要做其他事情,这算是无心栽柳柳成荫了。”
顿了顿,苏澈又说:“宋儒以后,儒分二家,一家程朱,一家6九渊。程朱之弊在拘,6九渊之弊在荡。”
“如今儒学领域中,依旧有程朱、6九渊之争,先生以为如何?”
孔希路眼眸微垂,思索片刻,开口说道:“自元开始,程朱理学大行其道,让女子彻底丧失地位,成为附庸,逐渐变成重男轻女的民间风气。”
“可在即便如此,大部分男子的地位也没有提升,其财产归于宗族,以至于无论男女,都是被压榨的一部分。”
“所谓存天理,灭人欲,臣认为这话太过于理想,太过于不切实际,人的欲望是没有办法压制的。”
“越是被压制的欲望,其欲望就是越是强烈,越是扭曲,越是残忍。”
“其本质……和洪水猛兽无异。”
“至于6之心学,臣认为有近禅之过,非正脉,属于偏脉。”
孔希路说话的语气虽然是慢慢悠悠的,但口气却非常大。
在他看来,朱程理学是洪水猛兽,而6九渊的心学,则走了偏门。
这几位都是儒家的大贤,地位可不一般。
所谓心学,后来有一个集大成者,名为王阳明,他的思想便是朱6之辨的一个成果。
阳明心学既是对6九渊心学的继承和扬,同时也可看作是对于朱6学说的综合。
而心学的开创者,6九渊认为‘心’是宇宙万物的本源。
他提出‘心’就是‘理’的主张,强调‘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真理’,认为天地万物都在心中。
所以他的学说被称为‘心学’。
6九渊认为穷理不必向外探求,只需反省内心就可得到天理。
6九渊曾与朱熹进行过多次辩论,辩论的范围涉及到理学的所有核心问题,辩论的影响也涉及当时的多个学派。
朱6之辩,以及后学就此展开的朱6异同之辨,绵延千年而不绝。
可这两位的派系,在这位孔子第56代的孔希路眼中,都属于异教徒!
苏澈听着这话,顿时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他连忙说道:“还请先生教我!”
孔希路连道不敢,随后低着头开始阐述自己所理解的“儒”。
孔希路是复古一派的儒教,他的儒比较传统,都是一些苏澈早就了解过的内容,可即便如此,苏澈依旧听得非常认真。
过了半晌,当孔希路说完之后,苏澈恭恭敬敬的起身,随后认真作揖,姿态做得很足。
这更让孔希路感觉自己的人生和追求达到了巅峰,古代的文人的终极目标,不正是“帝王师”?
孔希路那张黑脸,都微微涨红,连忙深深作揖还礼。
苏澈笑着说:“先生说得咱都很赞同,当今的儒学,都走上了歪路,应该拨乱反正才是。”
“不过……咱认为,还应该加上一些别的。”
孔希路连忙说道:“陛下请说。”
苏澈想了想说道:“先秦时期,孔子、孟子和荀子基于当时的情势,在早期夷夏观的基础之上,提出了一系列关于夷夏问题的看法,即一方面强调夷夏之辨,严夷夏之防,讲尊王攘夷。”
“另一方面又主张以夏变夷,以“礼”分华夷,向往华夷一体、天下一家的大一统局面。”
苏澈说了一番关于“夷夏之辨”的情况,这都是老生常谈了,一旁的孔希路愣了一下,听了半天,愣是没听懂陛下到底想要说什么。
过了半晌,苏澈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这就是图穷匕见了。
苏澈说:“可从先秦到现在,已经有无数年过去,咱认为这个说法得变一变了,不再是以“礼”分华夷,而是应该不局限于地域、族群与官民,只要有‘相同的神话’、‘共享的历史’、‘共同的文化’,便都是华夏族群。”
“只要我们有共同的过往,那就是相同的民族。”
孔希路听着苏澈这话,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其中关键,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陛下说得有道理。”
苏澈微微一笑,自顾自的说:“是啊,朕就是打算这么做的…”
历史上,朱元璋曾经说过:“蒙古人也是朕的子民。”
他把俘虏的蒙古女子和汉人通婚,平等对待。
而苏澈却打算比朱元璋做得更进一步。
他要彻底强化“民族”这一概念!
在古代,夷夏、胡汉的观念和现代的民族概念有些区别。
这种一般叫做原民族主义,和民族主义有共通之处,但又没展为完全的民族主义。
苏澈准备做的,便是将“民族”这一概念彻底显现出来!
元朝的制度本质上就是儒家“民贵君轻”思想的国家。
元朝的包税制,只要钱,不干预地方治理,这等高度自治,可以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