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夙秋晨倚在小楼前的软椅中望着满院的飞花,此时正值春季,正是梨花谢落的季节,漫天雪白的梨花如精灵一般乘风飞舞,累了,便缓缓的落回地面,化为春泥,肥沃土壤。极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床软和的狐皮毯子盖在她的身上,跟着便是轻柔细腻的声音响起,当心着凉。&rdo;微凉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腕脉上,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今天身子有没有不舒服?&rdo;挺好,没有不舒服。&rdo;辕夙秋晨抬起头望着她的曾祖母‐‐辕夙凌尘,一个年过八旬却仍然美得惊人的女子,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她知道,她的曾祖母不算是一个好人,满手血腥,一身的罪孽,可曾祖母对她真的极好极好,为了她耗尽了心血。若没有她的曾祖母,她辕夙秋晨活不到今天。曾祖母的眼眸中仍带着丝血色,这是她发怒后余留下的痕迹。她淡淡一笑,柔声问道,那个叫紫萦的又来找麻烦了?&rdo;在她的记忆里,只有这一个叫紫萦的神秘女子才能惹恼她的曾祖母,也只有她才能让曾祖母无可奈何。她对这紫萦很好奇,只是曾祖母一直把她保护得太好,所以一直无缘与这女子相见。辕夙凌尘没有答话,只是沉下的眼眸证明她现在仍在余怒中。辕夙秋晨看着生气的曾祖母,嘴角轻轻一抿,把右手藏入衣袖中。她的袖子里有一份刚收集来的情报资料‐‐紫萦,流香居大老板,神界神君。辕夙秋晨做梦都没有想到她梦里面的那个绝美女子居然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很嚣张的在她曾祖母的书房里对她曾祖母冷嘲热讽,气得她曾祖母暴跳如雷,把书柜都劈碎了,但那女子却毫发无伤的笑脸吟吟地继续激怒曾祖母。辕夙秋晨在无意中发现大风王朝王都的地下还建了一个蜘蛛网似的通道,四通八达,通道与每间屋子相连。这天早上她又发病了,要死不活的从书房被抬出来,灌了两碗药之后睡了小半日便又觉得精神抖擞,于是摸出绘到一半的地宫地形图下到迷宫里面去探险,继续绘制未完的那半部分。爬到她曾祖母的瀚宇殿下面时听到上面隐隐传来打斗声响,悄悄的摸上去,猫在小眼里看。估计这地道的设计应该是出自辕夙家人之后,里面的机关方式都是按照她们家族的作风设计的,在地道中可以看到地面上的举动,但地面上并不能觉察到地道内的动静。一眼看去,正巧看见她的曾祖母一剑把衣柜劈碎,跟着一道紫光从剑光下闪过,随即又迅速落到旁边的一张柔软的大椅上,慵懒的躺在大椅上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她的曾祖母。绝美的容颜,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神情,如刚睡醒的小猫一般的娇慵,只是一眼便让人想将她拥在怀里抚摸,放在心窝里呵护。那张在梦里面出现过千百次的容颜,那似笑似嗔的狡黠神情,灵动敏锐、如深泉般迷人的眼眸,看得辕夙秋晨如痴如醉,也惊得她跌倒在地上仍不自知。恍惚间竟然忘了今夕是何年,也忘了身处在何地,甚至于连耳中都不到任何声音。只看得见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绝美容颜,那双幽深而多情的眼眸如天上的云彩一般变化多端,里面流动着怜意、狡灵、微愠、溺爱、失落等各种情绪。她在心里惊叹,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究竟有怎样百转千回的心思,眼眸竟能在一瞬间流露出十数种人的百般情绪。她是神么?她美得这般清绝,美得这般惊心动魄,又能让曾祖母对她莫可奈何,除了神,谁又能做到?可若她是神,她又怎么会有人的百般情绪?又怎会纠缠在人间?紫萦,你就当真以为本尊主奈何不了你?&rdo;辕夙凌尘森冷的声音传出,含着雷霆万均之势。辕夙秋晨闻言全身猛地一震,紫萦?她就是紫萦?神界的神君?万年狐神?流香居的大老板?怎么可能?她竟然是自己梦里出现的那绝美女子?辕夙秋晨背过身子,拍着小胸脯,听着胸腔中心脏疯狂的急促跳动声,大口的喘着气,真该死,刚才太激动了,一时又岔了气快喘不上来了。摸出几粒药丸,吞下去,运气调息了半天,再转过头探去,紫萦和曾祖母都不在了,只剩下几个侍女在那里收拾东西。她扁着嘴,失望的垂下头,不禁暗自懊恼憎恨自己这破身体。突然,她想到曾祖母如果从书房出去,十有八九会赶到她的皇极殿看她,当下吓得跳起来,赶紧连滚带爬跑回去。气喘吁吁地从地道冲出去,一个不小心跌趴在地上,心跳又剧烈加速,血液迅速流窜,全身一阵又一阵的发麻,然后胸口开始出现胀痛的感觉。伸出手去,把暗道关上,塞了一颗药进嘴里,挣扎着爬起来往床上爬起,爬了两步又一下子趴到了地上。晨儿!&rdo;一声惊呼,她的曾祖母大人冲进来,慌乱的将她抱上床,又是一阵急救,才把她的一条小命保住。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天才好转,醒来之后,见身边的婢女们跪在床前哭得梨花带雨。曾祖母呢?&rdo;她问道。没有为难你们吧?&rdo;自己跌在房间里面,这些婢女一个都没在,可以想象得到曾祖母会是何等的震怒。没有。&rdo;那婢女抹了把眼泪,说道,殿下醒了就好。&rdo;爬起来去端药,结果膝盖因跪太久已经僵了,根本没法站起来。辕夙秋晨轻叹口气,说道,你们都起来吧。&rdo;摸出一瓶通筋活络的药给她们,觉得侍候自己的这些贴身婢女真是可怜。自己有什么不好,受罚的绝对是她们,自己这条命也是朝不保夕,哪天要是突然没缓过气来死了她们也得跟着陪葬。想到这里,她再次幽幽的叹口气,暗想得为她们安排条出路,至少不能让她们为自己陪葬。别看她才十岁,心智却已经发育成熟,许多事情比活了几十年的人都看得通透。所以她常感叹,如果自己有一副好的身体,天高海阔的还不任她翱游,哪里会被限制在这小小天地里靠药物养着。说不定早就见到紫萦了,何必心心念念那么多年,到现在才知道世界上的确有这么个人&rdo;真实的存在着。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翻身爬起来就吩咐婢女们替她沐浴更衣,她要出去找她。当然,得悄悄的从密道出去,凭曾祖母跟紫萦的关系,要是让曾祖母知道了,那还不一巴掌把她掴飞了啊。刚把衣服穿好,曾祖母身边的一个侍女便来传报,禀殿下,尊主有要事要去天仑山一阵子,大概需要半个月时间,她让你安心在家里调养,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五旗令主,这是令牌。&rdo;辕夙秋晨接过令牌,淡淡的颔首说道,知道了。云烟,你跟曾祖母说让她放心,我懂得照顾自己的。&rdo;说罢,挥手将云烟遣退,将令牌收入储物戒指中。表面上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暗中却乐歪了。这不是天助她么?刚想着溜出去,但又怕曾祖母发现责骂她,但转眼就有上天给了她这么一个大好机会,还给了她统管五旗令主的权力。摸摸鼻子,有点小小的愧疚,不用想也知道这次曾祖母是去天仑山替她寻药,自己却在背地里想着怎么瞒着她出去玩儿,干些小摸小搞的小动作。辕夙秋晨懒洋洋地走到大门外,抬头看着天空,只见瀚宇殿中升起数十道光芒迅速的划过天空在天仑山入口处消失了。她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舒畅的笑容,转身回到屋子里,说道,来人,替我换上男装。&rdo;从自己的亲卫队里面选了七八名修为高强的护卫,领着他们大摇大摆的出王宫去了。走到王宫门口,突然想起身上没带银子,皇极殿的一切开销都是直接从瀚宇殿划拨的,吃穿用度虽然是最好的,但是从来不放一分钱,这趟微服出门没点银子怎么行呢?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微汗,堂堂大风王朝的殿下身上居然没有一文钱,这传出去不是笑话吗?又摸摸鼻子,吩咐抬轿的轿夫调头去找大风王朝的王帝风赦。兑收一般都是风赦管的,没钱了自然得找风赦要。那风赦乍闻殿下找他,惊得赶紧推开缠在身上的妃子,整整衣衫手忙脚乱的迎出去,哟,殿下怎么亲自来了?失迎失迎,恕罪恕罪!&rdo;这个被尊主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肝宝贝一直被养在皇极殿,平时谁想见她一面都极难,没想到今日突然跑来找他,把他吓了个够呛,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辕夙秋晨见到风赦慌乱的模样,吓得苍白的脸,冷汗沿着发鬓滑落,露出一个淡然优雅的微笑,先轻描淡写的告个罪,说道,冒然打搅王帝还望恕罪。&rdo;不敢不敢。&rdo;风赦慌忙应道,赶紧把辕夙秋晨请入殿内,唯恐外面风大吹坏了这宝贝蛋儿。辕夙秋晨坐正以后,跟风赦七拐八弯的聊了半天,听得风赦云里雾里,搅得头都晕了,琢磨了半天还是不明白,揣摩半天心意,冷汗把衣服都打湿透了,粘在身上极不舒服,整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就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辕夙秋晨也见绕弯子绕得差不多了,淡淡一笑,拱手告罪说道,唉呀,瞧我说了半天废话倒把正事儿忘了。这次前来是专程与王帝商议件事情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