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圣贤坐在龚小姐的对面,兰欣坐在她的左手边,聂颖坐在她的右手边。她背靠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龚小姐。她只在私家侦探给她的资料上看过一眼这女人的照片,如今坐近了看,还是发现这女人不算漂亮,但比起照片好看许多,特别是那气质,温润端雅,绝非一般人家养得出的。名媛淑女,大概就是她这类吧。或许是自己出身贫寒,再加上是她把兰欣带入同性恋圈子,所以席圣贤特别讨厌她。如果不是兰欣坐在这里,她铁定把面前聂颖刚给她倒上的红酒泼在姓龚的脸上,然后立即起身走人。姓龚的生意,她不做。可是兰欣在这里,她真要往姓龚的脸上泼了酒,回头兰欣就会收拾她。为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何必伤了她跟兰欣的和气。龚小姐端起酒,站起身,温声说道:席小姐,初次见面,招呼不周还望海涵。我先敬您一杯,先干为敬。&rdo;说罢,便干了一杯,然后朝席圣贤亮出酒杯。席圣贤坐在那像樽泥菩萨似的,动都没动,连眉头都没耸一下。桌子底下,兰欣抬腿就是一脚踢她腿上。席圣贤端起酒杯,朝她举了下杯子,轻轻地在唇上沾了下,就放了回去。她放下杯子,说道:抱歉,我还有点事,先行告辞。&rdo;站起身,拉开椅子,便要离开。席小姐。&rdo;兰欣出声,笑道:你这样似乎也太不给面子了吧?&rdo;龚小姐的神色未动,聂颖起身把席圣贤拉了回来。聂颖在席圣贤的耳边低声道:席圣贤,我好不容易说动董事长和兰副总,把她们请到这里来……&rdo;那是你的事。&rdo;席圣贤冷冷地瞥向聂颖,冷声道:你们公司的生意我不做,哪怕把我手上的货全砸了,我也不跟你们公司做。&rdo;为什么?&rdo;聂颖问道:我们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rdo;你!&rdo;席圣贤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找谁和她谈不好,偏把兰欣和姓龚的请来。以为请来董事长就是给她面子,说明这事情他们慎重看待吗?她即认事,又认人。龚小姐温言笑道:席小姐的性子倒是直爽。席小姐,小颖年轻不懂事,她哪里得罪您的地方,您和我说,我替她向您赔罪。&rdo;席圣贤看向兰欣,却见兰欣轻轻地点了下头。兰欣起身,把服务员叫出去,把厢房的门关上,同时把席圣贤按回椅子上,坐下,说道:席小姐,如果哪里有惹你不快的地方,我向您赔酒道歉。&rdo;她说罢,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喝完后,靠在席圣贤的椅子边,说道:为一点小事置气似乎不大划算,何不坐下来听听我们怎么说,也许我们真能合作也说不定。等您听我们说完,如果还觉得不满意,您尽管拍桌子走人,我们绝对不再耽搁您的宝贵时间。&rdo;既然席圣贤想另觅销赃渠道,倒不如她替席圣贤把赃消了,至少她敢保证在她这里不出岔子。席圣贤顿时来气,她不想把她的事牵扯上兰欣,兰欣还非得往她这里头钻。她抬起头,瞪向兰欣。兰欣也寸步不让地盯着她,同时眉头一挑,又拿出平常压迫她时的凶恶眼神。席圣贤低叹口气,说道:说吧,我听着。&rdo;朝边上的椅子一挑下巴,说:兰副总,请您坐回去。你站我旁边,我碜得慌。&rdo;兰欣笑了笑,道声抱歉&rdo;,坐回去。3434、余情…接下来便是兰欣唱主角,聂颖没插话的份,龚小姐静坐在侧,不发一语。席圣贤像是一位聆听者,只听,不发言、不表态,甚至连点情绪表示都没有流露出来。兰欣问席圣贤什么,席圣贤也不答,一句你只管说,别问。&rdo;顶回去,又不再作声。兰欣把该说的该介绍的都说了,席圣贤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一时间有点冷场,气得兰欣抬腿又在桌子底下踹一脚席圣贤。你存心让我难看是吧?谈过那么多次生意,还没见过装死装得这么彻底的。席圣贤皱眉:私交归私交,生意归生意,你别总踢我!她的视线从面前的红酒与食物上掠过,扫一眼在后方坐镇却始终不发一言的龚小姐,又看向兰欣,道:你容我再想想。&rdo;兰欣问道:莫非你有更好的途径?可否透露一二。&rdo;席圣贤道:我不缺钱,也不着急走货。&rdo;可那些终是赃,留在手上就是祸患。&rdo;兰欣的话说得有些重,也不得体,使得龚小姐都不免惊讶地看向她。席圣贤盯着兰欣道:既是赃,如果不能保证它的安全,那还是留在我手上比较好。倘若一件货出事,顺藤摸瓜查到我头上,哼哼!&rdo;她连连冷笑两声,道:你们有背景有后台,顶多被没收赃物、罚点钱了事,我可是得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rdo;她冷冷地瞥一眼龚小姐,起身就离开了。聂颖仰面坐在椅子上,干笑两声道:呃这个……她这人本事好,手上货多,所以脾气大,挺刺的。&rdo;龚小姐向聂颖淡笑着点点头,说:没关系。潜力客户该拉拢,小颖,你多留意她一二,别让她被别家抢去了。&rdo;她对兰欣说道:兰副总,我还有点事要和你谈。&rdo;聂颖闻言各瞥她们俩一眼,起身说道: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二位谈&lso;要事&rso;!&rdo;龚小姐向她浅浅一笑,她顿了下,又说:小颖,你最近小心点,最好暂时不要再动他。&rdo;那个他&rdo;当然是指吕博伟。聂颖一怔,问:怎么?&rdo;他找了靠山,有人用得着他。&rdo;聂颖问道:是什么人?&rdo;龚小姐浅浅地笑了笑,说:以后再告诉你。&rdo;聂颖想了想,又噌噌噌&rdo;几步奔回龚小姐的身边,半蹲着腰,眼巴巴地看着她,道:芷言姐,你透点气儿给我。&rdo;龚芷言笑道:我这不是已经透气儿给你了吗?&rdo;聂颖撒娇道:芷言姐,求您了。&rdo;双掌贴在额前合什拜道:我给你烧高香拜拜。&rdo;嘴里还念念有词求求你嘛。&rdo;龚芷言笑着在聂颖的额头上一戳,道:鬼丫头。你刚才不是说要走吗?还不走?&rdo;聂颖见实在问不出,垂头丧气地叹口气,耷拉着脑袋,出了门去。她出门后,把门关上,人又马上变得生龙活虎,领着保镖就急冲冲地走了。厢房内的服务员早在兰欣和席圣贤谈话时就被请了出去,席圣贤和聂颖一走,就只剩下龚芷言和兰欣。龚芷言起身缓步走到门口把厢房门锁上,转回来,坐到兰欣的身边,柔声道:你刚才惹怒席圣贤的那句话有欠冷静。&rdo;兰欣朝龚芷言扯了个笑脸,道:说错话了,回头我去找她道歉?&rdo;道歉这话也就说给龚芷言听。她没把席圣贤当作外人,才有那样过激的言语。但现在她有点后悔,有些话不该当作龚芷言的面说,要说也该私下找席圣贤去说。可若她不说,龚芷言同样起疑,更难交差。龚芷言温声问道:对我还用隐瞒?&rdo;什么?&rdo;兰欣装糊涂。你和她认识吧?&rdo;我和她认识还用得着聂颖来中间当介绍人?我早把她拉拢过来了,也不用请您出面坐镇,直接私下谈妥。&rdo;龚芷言笑笑,也没点破,她的手搭在兰欣的肩上,道:你想办法从聂颖那里取得她的联系方式,我怀疑她……&rdo;嗯?&rdo;兰欣扬起头看向龚芷言,静待她的后半句话。龚芷言想了想,又笑了笑,在兰欣的脸颊上一捏,绕回椅子上,坐下道:还没吃过晚饭吧?这一桌子酒菜动都没动。&rdo;都凉了。&rdo;兰欣说道,又叹了口气,问:依龚董看,席圣贤是什么意思?呵,这人还真不好打交道。&rdo;回头你走走潘学勤的路子,这几年他帮他那不愿露面的学生走的货可都不是小货。&rdo;早走了,潘老头的嘴就是蚌壳,死也不开口。&rdo;兰欣一边喝着红酒一边道。龚芷言问道:如果他那学生刚好是席圣贤,你点名敲他一敲,兴许还能探出点底细出来。这几年市面上时不时冒几件货出来‐‐&rdo;你怀疑这些货背后的人就是席圣贤?&rdo;兰欣皱眉,道:盗墓贼学考古?&rdo;席圣贤要是有钱读书,也不至于去盗墓,她若是潘学勤的学生,除非姓潘的也盗墓。可那就是一个只会做学问顺便帮人看点古玩的老学究,他参予盗墓的可能性还不出她自己下墓的机率大。龚芷言摇摇头,道:只是隐约有这种感觉,如果不是聂颖说起有这么号人,我还根本不知道她。听小颖和席圣贤的口气,席圣贤都不像是一般的等闲之辈的盗墓贼,她之前不可能没走过货。你还记不记得她说过的话?她的话不多,但从她对小颖的态度和她的支言片语里流露出的信息很多。第一,她不是心甘情愿来见咱们的,是被小颖强行拖来的,和小颖的关系也不见得有多好,不然绝不会这么不给人面子;第二,她说她没官方背景,那就是说她在和黑道打交道;第三,她现在不仅钱多,手上的出土文物也多,多到砸了都不心疼。第四,她在害怕,你那个&lso;赃&rso;字正好戳中她的要害,她的反应才那么强烈,那句&lso;身家性命&rso;也说明她干的事即多且大,闹到只要发一案就能让她死的地步,她不得不小心谨慎。她想销赃,迫不及待的想销赃,但她又信不过我们,所以不管你说什么,她都不表态。而不表态、不拒绝,正是一种表态。&rdo;话到这里,语气突然加重,语带坚决地道:继续跟下去,她的这笔生意我们能做成,说不定做成的还是一笔闻所未闻的大生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