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武元年三月本是桃红梨白,然而,冬天的余威,似乎特别强劲,至今尚不想褪尽那股让人生厌的寒意。
此刻郭国公府内,所有奴才都小心翼翼地干着自己的活,生怕触了主子的霉头,原因无他,新帝登基,清算了一大批官员,世家大族也抄了不少,国公府也受到了牵连。
遂郭国公郭文衍吩咐府内各房低调做事,切勿让人抓住错误,若有人违背命令,一律家法处置,严惩不贷。
“小姐,蔚公子邀你明日一早去玉渊亭赏花,要奴婢说啊,这种天气哪来的花,怕不是蔚公子想念小姐了吧”。
春容拿过小厮递过的请帖,看了看向此刻站在窗前,面露忧思的小姐。
郭瑄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早在及笄时就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
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女,她深知此次家族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危机,只见她走在桌前,提笔写下一封信,交给丫鬟春容,面露不虞。
“这样的话切记不要再说了,你亲自把这封信交给长风,让他务必亲手送到蔚南尘手中”,说罢便进了房中。
“好了,小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严谨,你这咋咋呼呼把蔚公子喊出来,旁人听到,小姐的清闺可就毁了,小姐的事要紧,快去办吧。”另一个大丫鬟云烟笑着说。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高兴吗,京城的南尘公子竟然对咱们小姐一见倾心,我也是为小姐高兴嘛,下次一定会注意的”,说完便出了院子。
到前门找到长风,再三交待他务必亲手送到蔚公子手中,长风手指弹了弹春容的头,笑着说“我办事你放心,快回去吧”。
说完便立马跑了,只留下春容一个人在原地气的直跺脚,嘴里念叨着,你个死长风,不要让我抓到你,我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小姐刚刚我看到大小姐的丫鬟春容和府里小厮打闹间塞了一封信,不知是要干什么。”司琴添油加醋的向自己的主子禀告。
只见一位身着淡粉色锦缎裹胸的女子迎面走来,下坠白色曳地烟胧荷花百水裙,简单梳了个青云莺丝髻,头上斜斜饰以碧兰棱花双合玉簪,倍感清秀自然,
此人便是国公府二房嫡女郭湘,平日与郭瑄一向不对付,此刻抓到她的小辫子,心里恨不得仰天长笑。
心想她不就是有个国公爹爹吗,好吧,人家母亲还是平宁县主,可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处处摆长姐的谱,今天可算抓到她的错处了。
“春容,你不在姐姐跟前侍候,在这和府里小厮干什么呢,还不从实招来。”郭湘直接开口说道。
春容一看对面来势汹汹,心中抱怨了一句出师不利啊,竟然遇到这位主了,但面上不显,走在二小姐面前向她请了安。
不慌不乱的回答“我家小姐近日现天气寒冷,写信询问外祖母丹阳郡主近况,并吩咐我派人去金襄阁采买一些丝线,要为外祖母和老夫人做件抹额,这不刚吩咐了小厮,二小姐您就来了,如果没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大胆,你巧舌如簧,不交代清楚就想走,莫不是心里有鬼,还不跪下。”站在郭湘身旁的另一个丫鬟点妆怒斥春容。
春容心想今天出门大概没看黄历,遇到这对主仆是她的孽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自己认了,竟然还让我跪下,自家小姐都没让我跪过,可身体却很诚实的跪在冰冷的地上,嘴中大喊着“二小姐,饶命啊,饶命啊……”
郭湘被她的大呼小叫吓了一跳,和身边的点妆小声说了句,“我这还没动手呢,她倒是先喊上冤了。”
此时府内前院的下人都被这声音吸引了过来,三三两两在那看热闹,打扫前院的宋嬷嬷看到后,借口离去,跑到芙蓉院通风报信。
话说这宋嬷嬷原是郭瑄母亲赵氏身前的粗使嬷嬷,当初犯了错,本打算卖了,郭瑄求情饶了她一命,配到前院打扫庭院,宋嬷嬷心中一直记着当初大小姐的一份情,平日里无以为报,今日向大小姐卖个好。
宋嬷嬷到了芙蓉院,把事情告知了郭瑄房里的三等婢女静女,静女面色大变,连忙转身跑进院内禀告了郭瑄。
郭瑄冷哼一声“哼,她倒是威风,云烟、静女跟我去前院看看她要做什么。”
刚走出芙蓉院,郭瑄顿了顿,在静女耳边说了几句,静女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