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峤依旧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表明他在倾听。
晏无师:“但《凤麟元典》恰好相反,武功练到越强,它对身体的限制反而越大,当‘容器’无法再适应武功时,人就会爆体而亡。”
沈峤终于开口:“你说的这个弱点,其实所有武功都有,武道永无止境,但人身体资质本为天生,寿数也有限,只要不停往上练,总有一天都会面临这个困境,我师尊同样也是因为如此才会闭关失败而仙逝。”
他如今虽然武功大不如前,眼光却还是在的,讨论起来自然毫无障碍。
晏无师:“不错,然而如果他愿意止步,就不会有隐患,而《凤麟元典》的武功,即使不再练下去,对身体的危害也会越来越大,所以我想到了《朱阳策》,不同流派的武功如果能结合在一起,最后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沈峤:“但你失败了。”
晏无师微微一笑:“我失败了,是我急于求成,所以为自己埋下走火入魔的隐患。”
沈峤忽然皱眉:“《凤麟元典》既有如此缺陷,但浣月宗与其它二宗却几乎人人习练,岂不人人都会遇到这样的困境?”
晏无师扑哧一笑,终于停下脚步,将他放了下来:“阿峤啊阿峤,你每每总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呢,你却反而关心起别人的死活,放心罢,只有练到一定境界,才会发现这个缺陷,而真能练到像我这样的第九重,放眼江湖已经罕有敌手,就算明知有缺陷,他们也还是舍不得这门武功的。”
“故事讲完了,你有什么感想?”
沈峤摇摇头。
晏无师对他的反应似乎有点无趣,正要说什么,半空之中却遥遥传来一个笑声:“晏宗主风采依旧,真是想煞我也!”
声音远远近近,若远若近,好像在天边,又好像在耳畔,沈峤听出声音之中好像还蕴含说不出的魅惑之意,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晏无师冷声道:“桑景行,对我用魔音摄心,你是想自取其辱吗?”
来人哈哈一笑,仿佛缩地成寸,不过几步工夫,就从远处走到跟前。
桑景行在江湖上的名声要比晏无师不堪许多,但因为他可怕的武功,几乎没有人想与他正面对上,宁愿选择忍气吞声,息事宁人,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几年前,显州“一品狂刀”任隐的小女儿因生得玉雪玲珑,无意被桑景行看上,并要求收其为徒,谁都知道桑景行收徒不过是个借口,实际上只是为了给自己不断寻找采补双修的女子,任隐原本性躁如火的一个汉子,最后却不敢有丝毫反抗,甘愿忍受被世人嘲笑的屈辱,将小女儿交了出去,自己则带着家人退隐江湖,从此不问江湖事。据说他那个小女儿入了合欢宗没几年,就被桑景行等合欢宗位高权重的男人给玩腻了,之后又丢给徒弟霍西京,霍西京则剥下她的脸皮给自己的木偶娃娃戴上,成为自己的收藏品之一。
不过等到晏无师重出江湖,只因其人霸道远甚桑景行,世人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晏无师身上,反倒渐渐淡忘了桑景行的残酷恐怖。
作为崔由妄的弟子,桑景行从来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小觑的人物,他的野心潜藏在他的玩世不恭之下,旁人都以为他甘心情愿当元秀秀的入幕之宾,为她打理合欢宗上下,实际上两人在宗派之内的矛盾已非一日两日,元秀秀奈何不了桑景行,桑景行暂时也不能杀了元秀秀,大家不得不捏着鼻子暂时维持同门的假象。
此人生得高大威猛,容貌却是异常秀美,皮肤堪比女子柔滑细腻,一双眼睛盈盈生波,可惜眼神阴鸷冰冷,令人不敢直视。
他嘴角噙笑,跟晏无师打招呼:“听说周欲伐齐,元秀秀急了,所以找上晏宗主,想与你合作杀了我?”
若元秀秀在此,听见这话必然大吃一惊,只因此事暗中谋划,她找上晏无师也无第三人知晓,却不知为何走漏了消息。
晏无师:“不错。”
桑景行:“那晏宗主今日过来,是来杀我的?”
晏无师:“我给你送一个人来。”
桑景行的视线落在沈峤身上:“他是谁?嗯,生得倒是不错。”
晏无师:“沈峤。”
桑景行眯起眼,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被锐利所取代:“杀了霍西京的那个沈峤?”
晏无师:“不错。”
桑景行忽然哈哈大笑:“不是听说晏宗主与他打得火热么,怎么忽然舍得将人送到我这里来了?我下手可不会留情的,若玩坏了到时候你还想要回去,可就来不及了!”
晏无师:“到了你手里,自然是任你处置,本座不会再过问。”
得到这个承诺,桑景行脸上的笑容明显更深了一些,他素来喜欢那种十来岁的小男孩小女孩,沈峤明显不在这个范围内,但他生得好看,更重要的是,烂船犹有三寸钉,祁凤阁的徒弟,就算身份武功一落千丈,昔日武功根基总还是在的,用完之后将对方的功力彻底吸收过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