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一会儿不见,就变傻了?”洛言失笑,在卫初晗惊悚的目光中,他笑得可真温柔,“自是岳父大人生辰,给岳父大人祝寿去了。”
“给我爹祝寿?!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卫初晗脱口而出,继而更觉得古怪了,“你叫他什么?岳父大人?!”
这下,洛言真的停住了脚步,担忧地手放在她额头摸了摸,低声斥责,“你怎么了?怎么能咒自己的父亲死?还有我们已经成亲数年,为何我突然之间,不能喊他岳父大人了?”
旁边有男声笑音入耳,“自是因为我的傻妹妹变心了,忽然之间看不上洛言你了。”
卫初晗看去,再次一怔,“大堂兄?”
青年站在长廊口,绿荫在后,正调侃地拿着她逗趣。
这是假的。
卫初晗终于知道。
这是幻觉。
原来娓娓不光能定住人的时间,她还能凭空制造幻觉。
可是、可是……即使知道幻觉是假的,卫初晗也抵抗不住这种诱惑啊。
她甚至珍惜在其中的一时一刻,想要看清楚这些已死的至亲之人。现实中他们已死,可在这个幻境中,他们活得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即使知道这是假的,当娓娓把她最喜欢的东西摆给她,她能拒绝的了吗?
卫初晗被洛言拉着,跟着大堂兄身后,走进自己住了多年的院落。她忍着眼中热泪,一丝一毫不敢错眼,只恐一眨眼,他们就不见了踪影。
……
血在身后蔓延,开出大片的花。他走在火中,火舌跃上他的衣襟;他走在水中,水波映着他的倒影。他走在哪里,天也是漆黑的,人也是不回头的。
洛言寂寞地走在空无一人的仿若地狱的环境中。
他再一次回到了多年的梦境中。
他比任何人,都最先发现这是假的。
只因这个做了多年的、空廖寂寞的梦境,于他是这样熟悉。
娓娓抽取了他们的一段记忆,演化出了这个幻境,大约是想借助人心的执念,从而控制住他们。
你在人间受尽委屈苦恼,不如长眠梦里。
可是即便是娓娓,她也无法猜到洛言的内心深处,竟然是这样的。
一片荒芜,没有人烟,孤身一人。
他的少女一次次从远而来,来到他身边,又一次次抽身而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而洛言就那么安静看着,看着这个梦。
她陪着他走过他的梦境,时间在此荒废,无法回转。
时光照入梦境,梦境幽冷漆黑,洛言并无眷顾。
洛言猛地挥剑,劈向周身的一团浓黑——她陪他走过他的梦境,片叶不沾身,头也不肯回,时光不折返。
这个幽冷的、让他消沉的梦,陪伴了他多年的梦,他绝无留恋。
他内心深处是冷的,黑的,没有希望的。可是现实中,他已经得到了希望。
少有人的现实比梦境好。而洛言正是这种人。
所以毫不犹豫的,他坚定地挥出手中刀剑——离开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