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静静听着,长睫轻颤,蛾翼一样。他被她的煽情逗笑,伸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推,“你又逗我。”
卫初晗眨眼睛,“不逗你逗谁?谁让你可爱又可怜……”
“我可怜?”他看她。
啊,又忘了他不喜欢这样的词了……
卫初晗镇定补救,“而我命中注定喜欢你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家伙。”
一晚温馨。
温馨地在湖边吹了大晚上风后,后遗症就是,第二天,两人都得了风寒,咳嗽流鼻涕声音沙哑。确切说,是卫初晗得了风寒,洛言是被她连累的。只是让卫姑娘昏昏沉沉的风寒,在洛言这里,几剂药下去就没事了。然后他主动来照顾卫初晗。
九娘本不同意他们孤男寡女地相处,但南山怕妻子被卫姑娘传染风寒,就努力说服妻子,帮洛言争取到了照顾病人的机会。
但他们很快发现,洛言是不会照顾病人的。
他不知道要熬什么药,熬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要拿湿毛巾擦汗,给病人降温,他甚至想把滚烫的药直接给卫初晗灌进去……幸好,在乱七八糟中,在九娘的白眼中,他学会了无知时、先拿自己做实验,反正他自己也有风寒,完全可以把自己当小白鼠用。
九娘原本对洛言的照顾病人很是气愤,后来发现青年勇于折磨自己后,她脸色好看了些,也不好意思再嫌弃人家了。
而在洛言的照顾步入正轨后,卫初晗的情况也好转了起来。她亲眼看着以前那个俗事不问的青年熟练地煎药、用汤匙舀着一口口喂她、进进出出地忙碌,心中是何等欣慰。
洛言会照顾人了。他学会这些,并不是以后要做给她看,而是当她不在他身边后,他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而不是听天由命。
卫初晗病中,完全陪伴的,只有洛言一个人。其他人也来探过病,但发现她好了些后,就不怎么来了。而洛言,对她的照顾,真称得上无微不至。不止照料她的身体,还关怀她的心灵。
外面的人各自忙碌各自的事,屋内,卫初晗抱着被子坐在一边床头,长发散着,额上盖着白巾。床上摊着一堆反面的纸牌,床头另一边,坐的是洛言。洛言关爱卫初晗无聊的心灵,在她的强烈要求下,陪她玩游戏。就是他翻出一张纸牌,就做出与纸牌相对应的表情,让卫初晗来猜。反过来,卫初晗做动作,他来猜。
一开始卫初晗信心满满,纸牌都是她写的呢,她怎么会猜不出来。
但现在,卫初晗只是呆滞地看着青年。
他脸色淡淡的,眼神空落,维持同一个表情快一刻钟了。时间到了,对面的青年烦了,抬眼睛,他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睛就在说——你怎么还没猜出来?
“别动!”卫初晗惊道,猛扑过去揪住他的脸。但他的眼神已经变了,时间也到了。卫初晗扶着额头,“啊,我头好疼……你别欺负我,换一个题目吧……”
“你都头疼半时辰了!”洛言忍不住说。他多冷淡的性格啊,在她的胡来下,都被逼得不得不跟她争辩。
卫初晗也是满腹委屈,“这不能怪我。我从没见过像你表情这么匮乏的人!”
“你已经抱怨好久了!”洛言同样委屈,“我最开始也不想玩,是你自信地说你能看懂我的表情。你自己猜不着,为什么怪我?”
“……我、我……我怎么知道你一演戏起来,本来就不生动的人,直接变成僵尸了啊……”看着青年的僵尸脸,卫初晗眼睛眨了眨,突然问,“答案应该是什么?”
“是伤心。”
“跟我想的一样哎!我猜到了,就是没有说出来……洛公子,洛洛,小洛,洛言……这题你就算我对吧,好不好?”卫姑娘温柔似水,蹲在青年旁边,冲他眨着眼,努力讨好他。
“你猜到了,为什么没有说出来?”洛言不为所动,“没有说出来,就是输。”
少女猛地扑过来,如果不是他伸手搂住,她就要被锦被绊倒了。但少女完全不在乎一床被子的羁绊,她搂着青年的肩,柔声,“我是看你看得痴迷,忘了答题……算我对好不好?”
洛言抬头看她一眼,没说话,默默将纸牌给了她。换得少女眸子晶亮,开心地抱住他,“你太好了!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好的吗?”
洛言看着她欢喜的模样,眸中柔和:他最讨厌跟她玩游戏了,因为她做游戏水平实在差劲,还喜欢耍赖;但他也喜欢跟她玩游戏,这世上,最好玩的,就是看她乍喜乍悲了。这些情绪,平时卫初晗都没有,只有这时候才能看得到。
看,卫初晗又凑过来了,搂着他的肩,“洛公子,你觉不觉得,你就像我爹一样……”
“……”洛言黑了脸。
“你像我爹一样疼我,但你还比我爹好。”卫初晗给他灌迷糊汤,“我爹给我的,你给我;我爹不给我的,你也给我……”
“……你想说什么?”洛言直接问。
“再让我三张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