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阳赶忙带着所有人跪到院内,等待着圣上的指示。
李宗接过近侍手里的圣旨,细细打开绸缎,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南宫峰若灭儋州之灾大功,再有南宫玲佩及笄之喜,朕心甚欢,升南宫峰若从二品将军,令其恪尽职守,接管城南军营为朕分忧,再令南宫玲佩于明年此时进主三皇子宫殿,钦定为三皇子正妃,为天都皇室开枝散叶,钦此。”
南宫玲佩闻言一惊,侧目看向一旁的兄长。
“圣上圣恩。”
一行人叩起身,萧阳接过圣旨,清风替南宫峰若接过从二品将军令,其他奖赏则由下人们接过。
“劳烦李公公,可愿进府休憩片刻?”
李宗连连摆手,带着笑意道:“咱家还要回宫跟圣上述职便不多留了,这便要走。”
萧阳也不再挽留,微一拱手道:“劳烦李公公,替臣谢过圣上。”
“应该的,应该的。”
待送走李宗,萧阳将圣旨拿向北边的院子,那里面有着从官以来萧阳一家及萧羽驻守边关以来南宫将军府一家得到的所有圣旨,每一道都被供起来,放满了每一个角落。
这是萧氏一族与南宫将军府的荣耀,自是不可懈怠。
接完圣旨南宫峰若便回了房,扶桑刚好回府禀告刚才之事。
“六公主的人,为了查探梁姑娘的身份。”
“六公主?”南宫峰若微眯了眯眼,“还有说什么?”
“没有,只是说六公主见梁姑娘有疑点所以派他来查探。”扶桑看了看南宫峰若的表情,略有所思,又道:“将军,属下将他打回去了,借的将军的名头。”
“无碍,就她的能力,也掀不了太大风浪,不过是一些小伎俩。”南宫峰若眼底泛起一丝暗淡,又抬眸道:“去将此消息告诉梁姑娘,让她自己小心些。”
“是。”
南宫玲佩站在门口有些时候了,看着扶桑走远才进门去。
“兄长。”南宫玲佩提着裙子快步走了进去,担忧道:“对姐姐可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南宫峰若笑着摇了摇头,比起梁幂云,他在妹妹心中的位置还是不够高,心里居然有些不欢快。
“那便好,兄长可要好好解决这些麻烦,都是因为兄长,姐姐才会被盯上。”南宫玲佩怨怼道,直接坐在他旁边的地板上,到了府内就不必再守着那些俗礼了。
南宫峰若将坐垫移给她,“地上凉。”
从回都至今虽与她不曾多聚几日,但从这些时日的作风来看他也渐渐明白了她真的不喜欢被拘束,能在他面前将自己最实在的一面展示出来已经是他这个做兄长的最大欣慰了。
南宫玲佩起了半个身子将坐垫放到地板上再坐下,对着南宫峰若笑了笑。
沉默片刻,心中思绪深重,南宫玲佩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兄长,其实姐姐并非你认为的那么口无遮拦。”南宫玲佩眼底泛起一阵酸意,道:“她只是心疼佩儿。”
南宫峰若转头看她,眉眼间淡淡无奈,静静听她说。
“姐姐对佩儿好,每次游历回来都会带来天都没有的稀罕东西,跟佩儿讲世间各地的风光与万物。”南宫玲佩顿看了会儿外头的蓝天,又轻笑道:“是她让佩儿的视线没有困在这天都城中,让佩儿懂得世间万物,知晓外面的精彩,感受到外面的不一般。”
凉州的美食,丰城的人情,儋州的民庄美景,边界的海与海物,各种各样的楼阁建筑,各种风味风情,都在梁幂云的描述中恍如就在眼前一般令人向往。
“姐姐于佩儿而言并非只是好友,更像是如兄长一般的家人,许多许多时候都是她在为佩儿做一些称心的打算,她知道佩儿并不喜欢宫里的那一套说教之法便特意放缓了一个月的游历时间来教我那些繁礼,她知道佩儿不喜拘束于府内便向舅父求情每每回来都要带我出去欢乐一番……”
“阿父阿母不在这里,兄长也不在这里,舅父舅母又不懂佩儿心中所想,若是没有她,佩儿,兴许就熬不住了。”
南宫峰若神情一顿,却没打断她。
“她也是佩儿很喜欢、顶喜欢的人,是除了兄长之外最懂佩儿所求为何的人。”
看着眼前这个似乎一日便已成长的妹妹向自己吐露着心声,南宫峰若红了眼眶,低头压着酸涩的喉咙道:“是兄长的不是。”
南宫玲佩摇了摇头,“佩儿懂兄长的心意,只是佩儿不希望兄长与姐姐因为佩儿而对峙。她不似天都中那些贵女,不像她们那般不屑与佩儿这般活脱性子之人交往,她怕我多心所以只与我一人来往,佩儿自然也不喜与她们往来更不喜与她们同用贵族金丝绢以示自己身份的尊贵。”
南宫玲佩拿出自己的杏花手绢给他看,笑道:“所以姐姐便亲手绣制了这条杏花绢赠予佩儿,亲、手、绣、制。”
所以从此杏花替代紫荆花成了她最喜欢的花,杏花糕成了她最喜欢的糕点,连及笄团扇都是要求用杏花样式。
就像一个雪夜孤独的孩子抓住了一束光来照亮自己,南宫玲佩心里黑暗沉沦之时,是梁幂云带着一束光走进了她,并将火种放在她手里温暖她的全身。
她盯着手里的杏花手绢,心情复杂道:“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佩儿也数不清了。”
所以就算她心中对皇帝的愤恨达到了极点,在南宫玲佩心中她依旧是那个在绝望夜晚解救了她、在伤心时候安慰她的阿姊;不论她恨的是南宫政还是表姑父,南宫玲佩也一直在心中将她视作家人。
这种关系,非亲胜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