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他休不了我?”萧氏眼中有了亮光。
萧太夫人微晒,“他虽是休不了你,你也不可恃强霸道,和他硬碰硬。这男人就像山,女人就像水,柔能克刚,水能滴石,一味强横是不成的。澜儿,我本以为你是知道这些道理。”
“这……大概是知易行难吧。”萧氏吱唔道。
萧太夫人叹气,“什么知易行难,你啊,就是这些年太顺了,什么都在你掌握之中,便骄傲自大起来了,人也没那么聪慧敏捷了。澜儿,亡羊补牢,永不为迟,你这便收拾好心绪,重整山河吧。”
“是,娘。”萧氏俯首听命。
萧太夫人劝过自己女儿,又纡尊降贵,亲去求见晋江侯,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堆了一脸的笑,“贤婿啊,澜儿做事孟浪了,你心里恼火,我如何不知。虽是恼火,可是看在去世的太夫人脸面上,看在箴儿和绬儿、文礼、文蔚、明婳、明婤这些个孩子的脸面上,你也不能把事做绝了,对不对?这要是真休了澜儿,孩子们往后可是一辈子被人看不起啊,难道你不心疼?”
“被人看不起,总好过我儿子没了命。”晋江侯冷冷道。
“哪会呢?”萧太夫人忙辩解,“澜儿她并非对阿简存了什么坏心,只是心太实了些,想着言家姑娘已经生过孩子了,不干净了,哪里有资格做晋江侯府的世子夫人呢?她想的虽傻了些,也是为罗家声誉着想,贤婿,你不要错怪她。”
“好个为罗家声誉着想。”晋江侯晒道:“为罗家声誉着想,便是背着丈夫私自勾结外人败坏罗家新妇的闺誉么?”
“唉,她也是一时糊涂。”萧太夫人无奈,替萧氏认了错,“她确是做错了。贤婿,你看在孩子们的面上,恕了她这一回了。她往后是再也不敢了。”
晋江侯不置可否。
萧太夫人拉下身段说了不少好话,晋江侯到底也没松了口。
萧太夫人见晋江侯摆起架子来了,知道这件事一天两天的完不了,只好暂时回去了。
之后萧澜的大哥大嫂,萧涵和萧大太太也亲自登门赔不是,又替萧氏再三保证,保证她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萧氏自己也像斗败了的公鸡似的,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在晋江侯面前苦苦哀求,“我想岔了,我以为言嫣已不是姑娘了,不配做咱们阿简的妻子,便想要毁了她的名声,让她嫁不进来,我好为阿简另择淑女。侯爷,这件事是我不对,没有和你好好商量便擅自行事。以后我再不会了,真的,再也不会了。”
萧涵和萧大太太登门了好几次,好话说尽,晋江侯口气才略松了松,“你们又如何能担保她日后不再犯糊涂呢。”萧涵和萧大太太听了他这话,又是心喜,又是心惊,喜的是他终于不再执意休妻,惊的是他必定有极为苛刻的条件,恐怕萧澜这回占不到什么便宜。
谁知晋江侯根本不肯提条件,反倒让萧家给他出一个确保萧氏不会再犯糊涂的法子。
“欺人太甚!”萧涵又一回和晋江侯商谈无果,气哼哼的回了萧家。
萧太夫人满脸惆怅,“罗起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唉,没法子,依了他吧。”
“娘,您的意思是……?”萧涵不大明白。
萧太夫人暼了他一眼,苦笑,“罗起这是让咱们萧家自己挖坑给澜儿跳啊。他让咱们给出一个确保澜儿不会再犯糊涂的法子,分明便是要架空澜儿,让她既管不得家,又在罗简的新妇面前摆不出婆婆的架子。唉,罗起真是个狠心的男人,澜儿嫁给他都三十多年了,为了前妻留下的儿子,他这是把澜儿往绝处逼啊。澜儿那样的性子,若真是既不许她管家理事,又不许她管教儿媳妇,她得难受成啥样。”
“那也比被休回来强。”萧涵壮着胆子小声说道。
萧太夫人木然良久,一声长叹,“是啊,那也比被休回来要强。”
晋江侯如此强势,得理不饶人,最后萧家没有办法,只好忍痛提出让萧氏在荣安堂东侧院“养病”,因为萧氏得的病是过人的,故此除少量侍女之外,房中并不需要其余人服侍,当然儿媳妇、孙女们更是不用去。便是世子夫人进门,也无需拜见萧氏。
反正世子夫人的正经婆婆已经长眠于地下,她到祠堂拜萧滢的牌位便可以了。
萧家提出了这样的条件,晋江侯才勉为其难的没有再提休妻之事。
萧氏就这样留在了晋江侯府。
虽然留下来了,却是元气大伤,颜面全失,不光她自己,连同萧家、连同她已经出嫁的女儿罗绬等人在内,都是面目无光。
罗简高高兴兴的迎娶了言嫣进门,罗文茵是跟着言嫣的花轿一起回到晋江侯府的。
拜了天地,送入洞房,罗简和新娘喝过交杯酒,才拿着称杆小心翼翼挑开新娘的盖头,就被罗家宗族内的许多夫人太太们轰出去了,“出去敬酒吧,新娘子这里有我们呢。”罗简急的大叫,“哎,让我看看我夫人再走啊。”众人哄堂大笑。
他到底还是被撵出来了。
罗文茵追在他身后出来,“爹放心,有我呢。”罗简啰啰嗦嗦的交待,“让人给她取茶饭来,莫饿着了,累了便躺着,不用等我……”罗文茵嫣然,“成啊,听您的。”罗简被女儿笑得不好意思,敬酒去了。
他一到席上,就被素日交好的几个纨绔给围住了,七嘴八舌,胡言乱语,“哎,老罗,你能再娶一回媳妇,怎么不娶个二八娇娘?”“听说你老泰山严厉的很,老罗,你见了他会不会腿肚子抽筋啊?”只有凉国公府的世子秦密拉拉罗简,面色神秘,小声说道:“哎,你这位夫人可是出了名的美貌,我上山接我小侄女下学的时候远远看过一眼,只看一眼我就酥了……”罗简气极,狠狠打了他一下,“说啥呢?”秦密捂着脑袋,“你使这么大力气干嘛?想要我的命啊。哎,我跟你说,我真是酥了,要不是言中丞实在厉害,我肯定每天上山去见她……”罗简拿起一个酒壶要砸秦密,秦密笑着跑开了。
“儿子,去敬酒。”晋江侯淡淡的吩咐。
罗简很听话的敬酒去了。今天来的客人很多,长辈们,还有身份尊贵的客人,他是必须得敬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