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也是个为难事啊!你大姐姐嫁高门大户怕是不行了,那种性格嫁到谁家,就是害了谁家,到时候在人家后院搅风搅雨,我这里也难太平,可若普通的人家,你大姐姐又不喜欢。上回我不就给她说了御史杜家的嫡子,年轻小伙子,眉清目秀,文质彬彬,言行举止也很出色,和你纪家哥哥是一届举子,只待明年春试再夺魁,今年十八岁,杜家有家风,从杜大人到两个公子,房里全都干干净净,有两个妹妹,也全都嫁人了。”
宋玉汐将这些条件放脑子里想一想,说道:“这条件很好啊,多省心呀!怎的大姐姐不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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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她看中是门庭和身份,御史公子不过是个举人,将来能不能入仕还不知道,就是入仕了,也是从最低等的做起,怎么比得上高门大户一入门就是诰命夫人呢,可是御史家门风正,行事有法度,不会让她行差踏错,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不是很好吗?”秦氏说的这些话,十分中肯。
宋玉汐点点头,说道:
“我也觉得挺好的,不瞒祖母说,我从前就是想找这样的干净人家。行得正,万事有度量,太太平平的多好啊。”
秦氏看了看她,说道:“从前?”
宋玉汐大窘,横了秦氏一眼,逗得秦氏也笑了起来,宋玉汐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事情就这样算了吗?”
秦氏叹了口气,回道:“可不只能算了吗?她在杜夫人面前甩了脸子,这事儿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成的了,我再坚持,兴许就不是好事了。”
宋玉汐明白秦氏的意思,既然宋玉蝉不肯嫁到御史家,那么如果秦氏再坚持一定要她嫁,最终也只会是强扭的瓜,结亲变成结仇了,到时候也不好跟杜家交代。
“唉,再这么拖下去,也不知道将来落到谁家去。”
秦氏这么说了之后,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这些事情,宋玉汐也不好多说什么,凡事都是宋玉蝉自己选择,她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是嫡女,就该高人一等,这个想法若是不加以变化的话,就是给她找再干净的人家,事情也成不了。
回到雨桐院之后,在算账的房里转了一圈,梅蔷领头六个算账媳妇子,整个屋里都是噼里啪啦的,宋玉汐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出去了,她店铺的所有账册,她前后会让三拨人算,每回都不一样,一回三次,若是数字一样,或者差距不出百两,帐才算捋完,若是三个数字对不上,那就必须重新再计算,这个方法虽然繁琐些,不过,也很有效就是了,毕竟账目是店铺的根本,只有把帐算对了,才能知道确切的不足之处,对今后店铺的发展有很大的好处。
碧柔从厨房端了一盆烧完的炭灰往墙角走去,这几天纪婉清在林氏房里伺候,她就自动到厨房打下手,刚和厨房的人混的熟了些,有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也是抢着做的,就好比倒木炭灰这件事,她就接手了。
灰堆在后门外,有个专门的小房子倒,碧柔从后门出去,将炭灰倒在了那小房子里,用笤帚打了打盆底,走到小房子的右侧,转头往旁边看了看,一个粗布麻衣的瑟缩背影消失在后门巷子的转角,碧柔咬了咬唇,将盆子放在地上,然后将右侧那面墙砖看了一眼,便找到一块突起的砖块,用力抽了出来,砖块里面显出小半个巴掌大的纸包,碧柔不敢耽误,迅速将纸包藏到衣袖里,又将那砖块塞了进去,然后才麻利的转身,拿起了倒干净的炭盆子走入了后门,和看后门的婆子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回雨桐院去了。
回到厨房,将盆子放到角落里,问了厨房里的大娘还有没有其他事情做,现在是中午,主子刚吃过东西,所以大娘就躺在厨房外的小床上,准备打个盹儿,自然没有什么活计给碧柔做了,碧柔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前院房间里。
等了一会儿后,纪婉清也就回来了,见了碧柔就问道:
“东西呢?”
碧柔从衣袖里将那小纸包拿出来,纪婉清捏在手里,手腕似乎都有些抖,碧柔瞧她紧张,不禁说道:“小姐,四小姐心善,肯收留咱们,咱们又何必害她呢?”
纪婉清瞥了一眼碧柔,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不害她,死的就是我。你没听见老太君那天和我说的话吗?若是我不做,她就把我改名换姓,卖到窑子里去。我就是害了宋玉汐,她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可我要是不害她,老太君的手段,势必会说到做到,所以,要怪就怪宋玉汐倒霉。”
纪婉清看着手里的纸包,心里也是不安打鼓的,这一切其实都是她骗宋玉汐的,当初宋玉汐让她揭发了田福洲之后,纪瑜给抓进了牢房,老太君就开始彻查那件事,她很快就给找了出来,她为了活命,把宋玉汐给供了出来,老太君听了之后,倒是一改要打死她的意思,反过来让她配合演一场戏。
她的确是被关起来,被打了,不过,这一切都是老太君的计谋,她故意让婆子把纪婉清打伤,然后身下的裙子上擦了加水的朱砂,看着和血差不多,碧柔也是知情的人,故意到宋玉汐面前,把她说的很惨,为的就是让宋玉汐去废屋子里救她,然后为了增加可信度,老太君还让碧柔说马三玷污她的事。谁也不会想到,她们为了取信宋玉汐,会说出这样损伤名节的事情来。
纪婉清虽然不愿,可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她今后就算是保住一条命,也不可能在京城里待着了,名声到了外地,谁还会知道呢。
“奴婢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四小姐,当初四小姐还说要把咱们送到外地去,奴婢说句逾越的话,其实,四小姐的话,比老太君要可靠许多,而且四小姐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她是县主,手里又有赚钱的铺子,她送咱们出去,也不会什么都不给,可是老太君那儿就不好说了……”
碧柔虽然跟着纪婉清做了这事儿,但到底良心未泯,而且在纪家待久了,自然也知道老太君纪宁氏的性格脾气,所以才会对纪婉清说出这样的话来。
纪婉清瞪了她一眼,碧柔就吓得低下头去,只听纪婉清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给老太君做了这事儿,她也未必会将我送出去,更别说给我钱度日了,可是我不做的话,就连京城都出不去,私房银子,多少我还藏了些,已经托人送到京城外去了,到时候我只要帮老太君做成了这事儿,再偷偷溜走,我再自己出城去,这样老太君就算不满,也该念在我替她做了这事儿的份上,不和我计较。可若是我不做,让宋玉汐给我送走,万一今后老太君的人在外面找到我了,我又该怎么办?这样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躲躲藏藏,没有好日子过了吗?”
其实是宋玉汐天真,以为她真的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她心里多少是知道的,只不过一直没有去求证,不是她不想,而是怕求证了打草惊蛇,让三夫人意识到这个问题,转过来对付她,这样她一味的装傻,三夫人就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对自己掉以轻心,所以,她才能在纪家那样的环境里,藏下一笔足以安身的私房钱。
而这一次,原本她也不想跟纪家翻脸,可是老太君做的太过分,居然真的想把她嫁给田福洲那个老头子,她这才听信了宋玉汐的话,安排好一切揭发的证据,包括后来田福洲被判罪时,用来作证的庚帖,婚书,这些全都是她一样样的偷出来的,也是自救罢了,原本想搞定了田福洲之后,她就远走高飞,可谁知道老太君查的太快了,在她还没走的时候,就把她给抓住了,她就只好把一切都推到宋玉汐的身上,说是宋玉汐安排的这一切,原本也就是她安排的,纪婉清觉得自己不算是诬告。
然后老太君就让她配合,说是要趁此机会,将她安插到宋玉汐的身边,她们早就听说林氏怀了身孕,算算时日,应该就是最近生产了,老太君对这件事十分耿耿于怀,觉得林氏生下了一个宋玉汐,对纪家来说,已经是奇耻大辱了,若是再让她生下第二个,那么纪家今后就真的一点颜面都没有了。
所以,老太君费了这么大的精力,就是想让她混到宋玉汐的身边来,取得她们的信任,然后找个机会,在林氏生产之前,让她吃下她们事先准备好的滑胎药。
碧柔还是有点担心,她实在是太愧疚了,还试图说服纪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