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干的起劲,对手却撤了,哪有这般差劲的人?
遣了伙计往夏家铺子里送了好几回点心都没打听出什么来,她疑心夏芍药是不是病了,索性自己乘车往夏家去了,也不先送帖子过去,到了门上才让夏家守门的厮通传。
夏芍药听得何娉婷上门来,还笑:“坏了坏了,这丫头打上门来了!”让素娥去安排茶点,自己要亲自去迎。
丁香要去扶她,被她拦住了,“我难道就是纸糊的人啊?这些日子只在家里养着骨头都快睡散了。孙大夫不也说让我正常走动即可嘛,只爹爹跟夫君也太过小心了,我这哪里是怀着孩子啊?分明是肚里揣个宝贝,孩子还没落地,倒比我还金贵了!”
她平日再不这样叨叨的,只这几日被父亲夫君圈在家里,给圈的心浮气躁。
秋碧掩唇笑:“姑娘肚里揣的可不是个宝贝嘛?!”与榴花使眼色,让她哄哄。
榴花便将丁香扯到自己身后,要撸袖子:“何家姑娘既然打上门来,姑娘身子不便,我就打个头阵罢。”她腕上镯子叮叮当当金的银的一起响,夏芍药倒撑不住笑了:“知道的是说你去应战,不知道的还当你去卖镯子呢,你且省省罢。”
自己也觉得自己最近是积了满腹的怨气,就是因着不出门憋出来的火气。
何家的马车一路驶进了内院,在二门上停了下来,夏芍药也在榴花秋碧的陪同下站在二门口迎她,二人大半月没见,夏芍药自己尚不觉得,何娉婷却已觉出不同来。
”夏姐姐,大半个月不见,怎的我瞧着你畏畏缩缩起来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夏芍药一回,果然如此,她最近走路被丫环提醒,就怕步子迈的太大,吃饭被丫环各种关怀,就连睡着了翻个身,夏景行也要问一句:“娘子可是哪里不舒服?”似乎生怕她出一点问题。
她自己倒吃的好睡的好,一点也没孕吐的迹象,但旁人日日在耳边提醒十遍,写个字怕劳累伤神,拈个针怕伤了眼睛,走两步就怕累着,吃的少了便要问是不是不合口要吐……烦不胜烦。被人频繁的提醒之后,她自己也渐渐疑心自己是不是行动太过迅速,没顾着肚里孩子。
瞧在何娉婷眼中,可不就是小心太过,畏畏缩缩了起来。
“你来的正好,我这些丫头们最近烦的人头疼,咱们去喝茶吃点心,坐着说会子话。”
何娉婷原还当她是不是这一向不舒服,病着才不往铺子里去的。见她吃起东西来胃口极佳,面色红润,拉着她打量了一回,得出个结论:“我知道了,夏姐姐这一向在家不出门,是在养膘吧?我瞧着倒胖了一圈了。”
夏芍药摸摸自己的脸,果然肉感十足,顿时有大哭的冲动,她最近胃口极佳,况且夏南天与夏景行出门,每日总要变着法儿的从外面带些吃食回来,带了羊肉索饼来,还要加个菊花素饼,有了五色饼,还要带道鹅掌酢回来,加上夏家厨房里汤水点心面食菜品,夏家翁婿俩是变着花样的投喂,夏芍药不胖起来才怪。
家里丫环见她大受打击的模样,齐齐将鄙视的眼视投给了何娉婷,一个个睁着眼睛说瞎话:“姑娘哪里胖了?明明跟以前一样。”
夏芍药还当自己最近是身子有点发肿,衣服上了身都有点紧了,教何娉婷一语惊醒梦中人,可不是最近贪嘴太过,日子过的安逸之故?
何娉婷才要再说,素娥已经亲自端了点心过来,又吩咐了丁香去沏茶水,还往夏芍药面前端了碗蛋□□蒸虾球,“才起锅的,厨房紧着送了来,姑娘不是想吃吗?”
“还吃?”
夏芍药在何娉婷的目光注视之下,将碗往她面前推了推:”何妹妹快吃,这可是特意为你做的。“
何娉婷大觉奇怪,这可不是平日的夏芍药,再瞧见东次见罗汉床上摆着的小衣服,顿时悟了:“姐姐可是要做娘了?“也只有此事才能解释得通她为何在家里待着贴膘,不再往铺子里去了。
一个小娃儿轻易就化解了何娉婷的怨气,瞧着她的肚子猜测这孩子,“若是生的像夏姐姐,可不得是个漂亮的小娃儿。”往日再不服气夏芍药,对此人又喜又恨,都抵不上对她肚里小娃儿的畅想。
夏芍药在家里圈了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来了个能跟她聊天的,顿时大吐苦水:”漂亮不漂亮不知道,我只盼着这日子过些过。自有了它,我倒不能出门了,铺子里的事儿也被爹爹接过去了,就连逛街也不行了,这不是要闷死我嘛。妹妹如今铺子里事儿少了,不如有空就来陪陪我?”
何家的牡丹也过了季了,何太太又日日在她耳边念叨何家兄妹俩的亲事,好歹做兄长的没订下来,做妹子的却不好耽搁。
何娉婷开了铺子,日日往外面跑,想到日后要是成了亲,一辈子就要被圈在四方院子里,围着婆婆丈夫子女打转,只觉不寒而栗,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吐口同意的,借口也是现成的,“我若是先订了亲出嫁了,让旁人怎么想哥哥?还当哥哥有什么毛病,这才讨不着媳妇儿呢!“
她一副为着何大郎着想的好妹妹模样,倒让何夫人心都软了,”到底你们是亲兄妹,总要顾着对方的。“下定了决定要给儿子挑一房可心可意的媳妇儿,但也坚决不能放松闺女的婚事,三不五时就想要带她出门去赴宴,倒好与席间的各家太太们谈儿女婚事。
何娉婷实被何太太给闹腾的没法子了,恨不得说两句: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处理外室。
外室生个闺女没所谓,若是生个儿子,万一她家亲爹闹将起来,要让孩子入祖谱,也该想出应对之法来。
回去之后便立刻向何夫人申请:”夏姐姐怀孕了,说是在家里寂寞,让我有空多去陪陪她呢。“
何太太便恨不得在她脑袋上敲开个洞瞧一瞧里面都装着什么,”她是你哪门子的姐姐?专抢你生意的姐姐?“
“我乐意给她抢不行吗?”
恰逢何大郎进门来,听得这句话顿时笑出声来,“没事,她能抢过去,咱们也能抢过来。若是整个洛阳城咱们一家独大,久而久之自视甚高,也不再培育新品种,也无斗志,岂不可怕?有个对手也好,时时记挂着有人来抢生意,不论是铺子里还是花圃里都会打起精神做事,比追着下人们身后盯着他们做事效果更好呢。”
做生意何太太不懂,但何娉婷也算摸着些门道了,很是赞同兄长的话,颇为遗憾的告诉他:“你的对手如今正在家安胎,恐怕一时半刻不能出来抢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