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刻钟,眼珠子都粘在了夏景行身上,目光在他修长的手指上都要拔不下来了,只觉他骨节分明,狼豪在他手里宛若活了一般,笔下的牡丹花迎风而立……
一个时辰之后,夏芍药看着夏景行的目光简直是仰望的姿态,双目迸射着夺人的光彩,激动的都要语无伦次了:“两……千两!”商人的本性暴露无疑,瞬间就给夏景行临摹的这幅牡丹图作了价!
夏景行啼笑皆非。
他手里提着蘸了颜料的画笔还未放进笔洗里,她已经移开纸镇,将画拿了起来恨不得抱在怀里,似乎生怕别人抢了一般,小声嘀咕:“我今儿一定要将这画拿去给书画铺子里的掌柜瞧,瞎了眼的让他坑我两百两。”再回头去瞧自己两百两淘回来的画,简直一文不值!
果然下午待得画干了,她便亲自卷好了放在匣子里,连丫环都不让粘手,只让秋碧将两百两买的那幅画卷了,拉着夏景行往街上去了。
夏景行见她这趾高气昂的样子,暗觉好笑。到底年纪还小,好胜心重,这就打上门去了。
其实凭心而论,她淘的这幅临摹边鸾的《牡丹图》也算勉强,只值不了两百两而已。但那画者的水平,比之夏芍药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笔者显然也是学过好几年画的。
书画斋的老板见得夏芍药来,还当她又想淘什么书画,立时便喜孜孜迎了上来,夏芍药也不横眉怒目的,倒又换上了她谈生意的那副模样,笑意盈盈道:“老板,我今儿从别处得了一副《牡丹图》,不如老板帮我掌掌眼,看看能值多少银子。”
那老板将他们夫妇二人请进了后堂里,有小伙计奉了茶水来,又退了出去。夏芍药这才小心翼翼打开匣子,将夏景行的画拿了出来,铺开在了桌上。
“这……姑娘这是从哪淘来的?”
夏芍药眨眨眼睛,狡黠一笑:“还不是街尾那家书斋,叫什么香来着?”
“翰墨香?”
“对对对就那家。”天知道她只是路过的时候随意瞄过一眼,似乎那家的生意还不错,只里面进进出出的少年学子比较多,她尚未进去过而已。
那老板容色一变,又打叠起笑脸来,“姑娘不知道,他家惯会坑人的。这幅画倒也不错,大约能值个三十两吧!”
书画斋与翰墨香打擂台多少年,举凡经史子集,野史话本子,香艳册子春宫画儿,这些都只寻常,两家的货也差不多。只有一样,洛阳城里学子多,便有那书画功底好的,家境寻常些或更贫寒的,便在书画铺子里寄卖些字画儿补贴家用。
所不同的,便是这些人的字画。
原本未出名的学子寄卖的字画也不算什么,店家图些微利,学子赚些衣食钱。只这天下学子十年寒窗,不意两年前殿试,翰墨香里寄卖字画的谢晁之高中状元,一朝成名天下知,翰墨香立时便将这位新科状元郎寄卖的字画给挂了起来,引的未曾高中的学子们纷纷往翰墨香跑。
一时之间,翰墨香生意大涨。
明年又到了三年一回的科考之期,书画斋的老板提着一颗心,到处搜罗学子的字画,就盼着也能似翰墨香风光一回。
故见到夏芍药手里这幅画,顿时如获至宝,又怕夏芍药瞧出来,将这画贬一回,压一压价,“这画倒也勉强能看,只姑娘花了多少两银子?”
夏芍药伸出嫩生生一根春笋般的手指,那掌柜倒吸一口凉气:“一千两?”
“不是。”她摇摇头,一脸笑意:“一两银子啦。”
书画斋的掌柜顿时喜笑颜开:“我就说嘛,哪能这么黑呢。这幅画儿也就值个一两银子。姑娘若是看完了不大喜欢,不如就卖给了我,我出五两,姑娘也不亏本。”
“五两买给你其实也不是不能,只掌柜的觉得你先时买给我的那幅画比之这幅又如何呢?”
掌柜的傻了眼。
夏芍药招手,秋碧便将自己怀里抱着的画儿展开了,铺在夏景行画儿旁边,顿时高下立见。纵秋碧这等不曾学画的丫头也能瞧得出来,“这幅画儿牡丹倒好似真开了一般,都能闻见香气儿了。”
夏景行唇角微翘,极力忍着笑意,且看自家小娘子如何整治这掌柜的。
夏芍药也不跟他废话,只吩咐秋碧:“将这两幅画都摆到外面厅里去,让选书的小相公们来瞧一瞧,评个高下。”
掌柜的就跟吞了苍蝇一般,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秋碧应了一声,便要收拾这两幅画一齐摆出去,掌柜的待要拦,夏芍药便道:“这两幅画都是我的,又不是抢了掌柜的画未给钱,你何必要拦着我呢。你若不让我摆在厅里,我便摆在你家铺子门前,让过往的学子们都瞧瞧。”又支使保兴:“跟秋碧拿五百大钱,去外面买个书案来,就摆在书画斋的对街,将这两幅画都摆出来让大家看看,这一两银子跟两百两银子买的画儿的差别。”
保兴是个老实头,拿主子的话当圣旨,得了令便立时要去买桌案,直急的掌柜跳脚,扯了他的胳膊不让走,“小哥且等等。”好声好气来求夏芍药。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