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芬笑了:“你呀!”
“没办法啊,本来我想,十多年了,社会发展这么快,再古板守旧的人,总会有点改变的。您也是十多年没跟他们联系了,如果他们有了变化,大家坐下来,没什么不能谈的。让利也可以,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出息的土地主家,你多分了二亩地,我就少收二亩粮,对吧?把蛋糕做大,何乐而不为?缺了十几年的相处,太亲热了不至于,差不多一点,还是可以的。”
刘淑芬也失笑:“但是没想到,他们不但没有进化,反而倒退了。我小的时候,他们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会儿,能培养闺女读书的人家,是真的不多,所以我一直感激着。直到最后,不得不决裂。”
“你给他们带来的甜头太足了,或者说,顾家带他们攀升得太高了。从什么地方获益,就会迷信什么。人都会趋利,想念经验。所以到现在,还是希望表哥考和你一样的大学,说不定能娶一个家世显赫的姑娘。”
“你表哥可惜了。”
“那也没办法,”越宁很冷酷地说,“他心甘情愿被拽着脚,就看他能把家人拖上岸,还是自己也被拖下水了。我倒想拉他,却不想也被拖下水。是不是不近人情?”
刘淑芬笑笑:“那你觉得我呢?”
“哎?妈妈不是很喜欢表哥的吗?”
刘淑芬给儿子擦擦手,捏捏他的脸:“喜欢呀,你不是已经在帮他了吗?只给他联系方式,就给了他足够的筹码。如果他连这个都不会用的话,我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再劳神费力。你做得很好,如果你不开心,只要适当地传几句话,就能镇压得他们翻不了身。你并没有这样做,给了小飞转圜的时间。谁都不是谁的保姆,亲儿子太无能,父母都有厌倦的时候。”
越宁不好意思地笑了。
“如果你还有时间,不如考虑一下回帝都之后怎么跟新的朋友们相处。”
“诶?”
“回去了,就需要交新的朋友了。不过我建议,你和郑家那个小十四,再深入交换一下意见。”
越宁的脸红了一下:“他呀。”
“对,他。你们的交往,有一个很不错的开端,是相互欣赏,我没有说错吧?”
“嗯。”
“那个时候,他是站在一个投次人的角度来看你的,你很完美,很合适,能带来足够的利益。现在不一样了,你是他世交家的孩子了,想要长久的走下去,需要重新找到定位。所有美好关系的终结,无不如此。我和顾川,开始的地位是思想能够沟通的平等的人,后来发现,他踩着砖头……他不能往前走啊,一走,掉下来,他矮了。”刘淑芬耸耸肩。
越宁笑了笑:“他的血缘和我更近,道德的束缚对我更大,但是,我真的感觉比外公好沟通。”
“那是当然,毕竟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今天这种错误,他就不会犯。不过,你还是要小心。”
“明白。”
刘淑芬亲亲儿子:“不开心的都忘掉吧,我们去吃饭。哎?郑家小十四和你老师呢?”
郑熙行正在邮局外面的车上打电话,眼睛盯着在寄包裹的小胡老师。一家四会口去会亲,郑熙行就主动联系小胡老师,把昨天逛街买的东西寄回家。小胡老师想了一下,坦然接受了。郑熙行帮她把包裹拿进去,电话就响了——郑老的电话。
郑老对孙子服气了:“你家里的事情扔着,公司的事情扔着,自己跑到外面去了!别以为是讨好丈母娘,人家要的是女婿,不是奴才,没上进心的人,好丈母娘都看不上!”
郑熙行掏出支烟来闻了一下:“您别把外头的火往我头上发呀。不就是外面动荡,鹰家不厚道,汇率又很乱么?哦,家里还有灾。您上火了。我知道我知道。我的事业,我心里有数,这个行当,未来二十年肯定能做大,但是再大也就那个样子了。想要更进一步,我得现在就筹划着转型,我已经有数了。”
“你有什么数啊?宁宁那个行业,人家是高科技,有范儿。谁都不能讲他那个事业铜臭味浓。你那个不好讲哦……”
“重工。我钱存得差不多就转重工。”
郑老哼唧了一声:“还没傻到家。”
郑熙行带点嘲讽地道:“这要还看不透,我还是您孙子吗?我照着前人智慧发展我的事业呢。”
“呸!宁宁怎么样了啊?你们可真够愁人的。”
“我估摸着也就见一面,让人知道他没有不认外家就是了。还能怎么样啊?要有人这么傻逼地对我妈,我早抽上去的。”
“嗯,那就好。他外公当年确实不地道。”
“我们明天一早的飞机,明天就能见了,宁宁还捉了几只活物,明儿给您带回去。”
“死老顾又要嘚瑟了。”
郑熙行笑笑,听祖父抱怨完,挂上电话,小胡老师也出来了,时间刚刚好。下车开门,请小胡老师上车,说一声:“回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