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宁本就不喜这兰姨娘,看到她这模样,颇为厌弃。但这是父亲后宅之事,且多年前发生过那种事情,他也不好置喙。
正在他这一犹豫的功夫,身后传来了个软糯慵懒的女孩儿声音:“哦?姨娘的意思是,当时我让你坐下,竟是折辱了你了么?难不成,非要你一直站着,你方才开心?”
秦楚青从小厅里转出来,越过秦正宁,走上前去。
她从不知‘退缩’为何物,素来是迎难而上。就算是敌军将领近到跟前,也能面不改色斩下对方头颅。
如今不过是个小小内宅,她又有何惧?
虽没有女孩儿的全部记忆,却也能理顺一些事情。
在这里生存下去,不过是要多些弯弯绕的心思,和擅长遮掩自己情绪的自控力罢了。
对着疼爱她的兄长,她可以露出真性情。但对待那些遮掩心思暗藏诡计之人,她亦是能够掌控好自己的所有心绪,拿出需要的一面,来对待她们。
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对她来说,不难。
秦正宁有些担忧她,轻唤了她一声。
秦楚青回过头来,朝他狡黠笑笑。
秦正宁稍稍放下点心,轻叹着摇了摇头。
兰姨娘见正主儿出来了,止了哭声,哽咽着说道:“老太太,青姐儿可是翻脸不认人,竟是不肯认我养了她多年所耗费的心血了!”
秦楚青讶然道:“你这话怎么讲?”
兰姨娘凄然一笑,“先前你见我去了,非要把锦杌撤下,让我去坐那矮的木头的。分明、分明是把我当成丫鬟婆子来使唤!”
“丫鬟婆子能在主子屋里坐下?”秦楚青震惊地看向秦正宁,见他笑着摇了摇头,便大大松了口气。
“我不是说了吗,那锦杌已经脏了。”秦楚青带着浅淡的笑意,好生说道:“那依着你的意思,我让你坐那脏污的,反而比那矮一些的干净的要好了?”
“锦杌分明没脏!”
“那好。我让人拿来给你看看?”秦楚青说着,作势就要唤人。
兰姨娘冷哼道:“现在拿来,定然是你让人处理过的,与先前必定不一样!”
秦楚青无奈地笑笑,说道:“左也不行,右也不肯。姨娘你这般难琢磨,我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老太太那边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忙低下头去,掩去笑容。
“够了!”老太太扬声呵斥着,忍不住咳了几下。
她看了看那杵在路上的兄妹俩,见他们丝毫都没有准备让开路、将她和兰姨娘请进屋的打算,不由恼怒。
“这样在院子里说话,恐怕不合礼数罢。”凑着丫鬟给老太太拭汗的功夫,老太太身边的石妈妈上前几步说道:“少爷和姑娘对长辈这般行事,着实让人心寒。”
秦正宁说道:“我们不过是来迎老太太罢了。先前有人在那边不饶人说个没完,这才耽搁了时间。还请老太太恕罪。”
他朝兰姨娘睇了一眼,这便侧过身去,将道路让了出来。
秦楚青平静地看着这些人往小厅行去。
突然,她见到石妈妈手中握着一块布。觉得那花样子有些眼熟,就多看了几眼。
旁边兰姨娘一直盯着她瞧,自然发觉了她在望向什么。于是一把扯过那块布,握在手里抓紧。
秦楚青看到她那自信满满的模样,挑眉一笑,只在旁边静静瞧着她,并不言语。
兰姨娘被她脸上的笑容激怒了,当即决定按照先前所想的来做。
“之前我说到养育之恩的时候,你可记得,自己讲了些什么浑话?”兰姨娘面上做出泣然之态,恨声说道:“如今我就将真凭实据拿来,让你看个真切明白!”
秦正宁闻声望过来,“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