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竹略微迟疑后,对祁暄道:“我那天进宫时,与娘娘打了几个照面,总觉得娘娘的脸色不太对,仿佛是气虚血滞之相,她虽脸色红润,可是眼底却多青白,这便像是血旺的假象。”
祁暄眉头一蹙:“什么意思?气虚血滞的话,会如何呢?”
“若是气虚血滞,短期没什么问题,顶多头疼脑热什么的,但是时间越长,若不补亏,将来身子衰败,便病来如山倒,纵然没性命之忧,可至少底子定然受损。”
顾青竹想了想,祁暄面色有些凝重,顾青竹又道:
“我记得娘娘生下太子之后好些年都没有孩子吧。直到祁家出事的前两年,才听说又怀上,只可惜孩子没保住?”
宫中的事情,顾青竹了解的并不清楚,当年为了祁家的事情她已然忙的焦头烂额,宫里的事儿就没有精力管太多了,所以倒忽略了皇后娘娘的这个问题。
祁暄沉重点头:“不错。确有此事。”
顾青竹提醒到这里,便不再多言了,皇后娘娘若真是气虚血滞之态,那牵涉的人和地方就多了。首先是太医院肯定有问题,每三天一次的平安脉,难道连这都没看出来?不仅没看出来,还暗地里给皇后开那种看似大补,实则无效的方子,为皇后娘娘维持一个表面上的血气。
等到皇后发现自己身子亏损的时候,已经补救不及,使得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没能幸存下来。
从前听人说后宫生活多么混乱,波诡云谲,后妃之间全都是算计,顾青竹还不相信,可若是皇后这件事是真的,那可真叫人细思极恐。
试想一下,若你背后有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盯了你几年,甚至十年,有可能每天还见面说话,可就是这样寻常的人,费尽心机的算计你,这感觉有多可怕。
祁暄也想到了这一系列的问题,脸上明显没有先前那么从容了,沉默片刻后,才继续手中的动作:
“这事儿我知道了,会仔细盘查一番。你没有与旁人提起吧?”
顾青竹摇头:“我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如何能对别人说起,只是心中不定,觉得就算我猜错了,但让娘娘多一份警惕也是好的。”
“若非来过一回,我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样的黑暗之地存在,人心的黑超乎想象,一处顾及不到,便有可能是深渊陷阱,令人胆寒。”
祁暄难得在顾青竹面前暴露其短,顾青竹冷笑:
“嫉妒使人迷乱心智。”
祁暄从身后抱住顾青竹,这一回是纯粹的抱着,并无半点不规矩,低哑的声音不同于先前的高兴,在顾青竹耳旁说道:
“生途险恶,幸好有你。”
这句话,从前在漠北的时候,祁暄也和顾青竹说过一回,那是他刚与大梁交战三年,一场绝命之战,让祁暄九死一生归来,在上战场前,以为自己再回不来,便如此时般,抱着顾青竹说这句话。
当时顾青竹也很感动,毕竟类似于生离死别。但祁暄命真的很大,就那样险恶的,九死一生的环境下,他居然生生从战场上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小半条命回来了。
便是从那次开始,顾青竹觉得自己对祁暄是恨不起来了,即便祁暄从前对她很不好,她也恨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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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正阳出征以后,太阳照常升起,老百姓的日子照常再过。
祁暄这几天都在忙皇后娘娘的事情,他悄悄的托人将太医院这几年开给凤藻宫的药方全都抄录了一份出来,然后单单将药方剔出,重新录写,送到京城好几家药铺里去问。
顾青竹也得到了一份抄录,在仁恩堂里研究,的确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皇后娘娘进补的药,在她还不是皇后,还在做祁贵妃的时候,就已经发生改变了。都是一些很细小的变化,若非一项一项比对,根本发现不了问题。
而且做这药方的人很谨慎,每回用的药都是那种模棱两可,没有明确定性的,可能配上平日里吃的普通食材,就能逆转药性,脑中疑惑不解,到底是谁会想出这么恶毒的方式对皇后娘娘呢,并且能沉得住气这么些年。
正沉思之际,外头走进来一个小厮,在顾青竹的诊台前站定,顾青竹以为有人看病,将药方放到一旁,抬头看去,就见一个鼻青脸肿的小厮站在诊台前,却不坐下。
顾青竹指了指凳子:“坐啊。”
那小厮擦了擦鼻子,说道:“先生快随我去看看吧,我家东家伤的太严重了。”
顾青竹忽然认出了这人是谁,宋记米粮铺子的小刘,算是宋新成身边的人,怎会这副面貌过来,顾青竹站起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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