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他来意不明,哦完就挂了。
下一个路口右拐,她再回头看去,那辆黑色宾利已经没了。
她最近只在一个地方留过自己的电话号码,祝清燃的宾客签到名单上。
陈安宁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
当年一见钟情,她只当自己情窦初开,无知少女总绕不过儿女情长。
却没有料到,此情固若坚冰,这么多年过去,也化不开零星半点。
见他一面,全都跑回来了。
步行街,人挤人。
陈安宁拍拍宋淮的肩膀:“淮哥,你停下车,我买东西。”
去店里给陈鸣买了一个一百多块钱的打火机,买了一双圣诞热销的袜子。
把打火机装进袜子里,这是今年给爸爸的圣诞礼物。
他们的新家那一带,算得上B市最大的穷人聚集区,治安差,那条街到了晚上,极度不安稳。
所以为了避免不测,宋淮强烈建议接送陈安宁。
安全抵达她家门口,他才放心离开。
陈安宁叫住他,说了句谢谢。
她摸了钥匙准备开门进去,手轻轻推一下门板,竟然推开了。
里面黑黢黢一片。
陈安宁心里一惊。
“泼猴回来了,猪精在家吗?”
里头没人应,陈安宁伸手去开灯,灯没亮,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灯泡炸了。
她姑且用手电筒照着,去陈鸣的房间看了一眼,发了福的中年人鼾声如雷,酒气熏天。嘴巴微张,嘴边唾液混着酒水横流。
陈安宁端来一盆温水给他擦擦脸上的汁液,陈鸣没醒,依旧打鼾。
她把袜子放在他的枕边。
去客厅里把新灯泡安上,自力更生。
点亮的一瞬间,门口两个嗑着瓜子黑头土脸的小男孩含笑望着她。
陈安宁去关门的时候,个子高的那个不怀好意地问了句,“傻子怎么不出来玩了?”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陈安宁怒了,进屋找鸡毛掸子,二人见局势不利,赶忙撒丫子走人。
这半年来,陈安宁最怕的就是别人拿她父亲说事。
这一圈筒子楼里住的都是什么人,陈安宁最清楚不过,这些小孩儿整天在外头溜达,父母疏于管教,放养模式一开,一个个脱了裤子真当自己能日天日地了。
把大门反锁了两道,门缝还是有点漏风,屋里没有空调暖气,陈安宁舍不得水费,连热水袋都捂不起。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蜷缩成一团,以母体内的婴儿姿态。
还是睡不着,冷得睡不着。
起来看了会儿画,书架上一排都是祝清燃的画本,每个月的连载出来,在等下个月到来之前,她都会把手头的翻来覆去看上好几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