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逻鶻颔首:“开始吧。”
掌刀太监一个手势,旁边的小太监伺候挽起袖子,将锋利的刀递到他手上,周昌邑褪下苏伯玉的亵裤,掌刀太监近前。
商凌月本以为也许会有转机,可至此,看着掌刀太监手起刀落,她绝望垂下了眼帘,冰冷的手指虚弱无力滑落到身侧。成王败寇,不过如此了。
“可汗!老奴有急事求见!”苏朝恩尖利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入,在死寂的殿内异常刺耳。
阿史那逻鶻只见掌刀太监受了影响,眉心一皱,本已落下的刀顿顿,掌刀太监赶紧对着阿史那逻鶻跪下:“奴才分神,下刀不准,还请陛下恕罪。”
商凌月刷得抬眸看向门口。肯定是出了大事,苏朝恩明明知道现在行刑,他最恨不得苏伯玉快些变成真太监,不会无缘无故打断,会是什么事呢?猜测间,停跳的心头不由得紧张剧烈跳动起来。
阿史那逻鶻起身,看向掌刀太监:“本汗离开后继续。”对周昌邑吩咐道:“结束后送长风公主回宫,由你监看。”
二人皆领命。
阿史那逻鶻沉稳自若离开,殿门关闭后,商凌月只闻苏朝恩急促又不甚清晰的声音,阿史那逻鶻没有任何声音响起,便又听见外面的殿门打开又关闭。阿史那逻鶻离开了慎德殿!
商凌月收回视线,见周昌邑眸光紧凝,也在听殿外的动静,似是在担心外面情形,又看了眼躺在木桌上闭着眼的苏伯玉,心头越发紧张起来。苏朝恩禀报的事情会不会与他有关?
掌刀太监转向目光一直望着殿外的周昌邑:“周叶护,可以开始了吗?”
周昌邑这才收回视线,锐色定在苏伯玉身上:“嗯。”
掌刀太监检查了苏伯玉的情况,刚刚那一晚药的麻醉时间有限,还没过,极快做好准备,重新抬手挥刀。
却不料就在刀落时,床边帘帷突然被掀起,众人谁都没反应过来,寒光一闪,掌刀太监眼眶爆突,惊愕痛苦低头看着洞穿胸口的匕首,彭得倒在了地上,利刀还在他手中紧紧握着。
周昌邑面色震惊,赵越娘身法极快,待他反应过来动手前,已飞纵而至横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团烂布,艳异的眸中厉芒一射,横扫所有人:“通通跪下,谁敢乱动,我便取你们护叶首级。”
殿内的太监何曾见过如此阵仗,都被吓破了胆,扑通扑通都跪了下去,紧随而至的阿史那苏罗一手扯过床上的外袍扔到了苏伯玉赤裸的身上,一手旋刀极快割断了捆绑的绳索,窜出的黑衣人眨眼间杀死了殿里的所人,血流满地。
商凌月看着眼前的血腥杀戮,心里竟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只是怔怔望着仅穿上外袍的苏伯玉看向她,她双眸中却带着迟疑难受又如释重负一动不动,瞬间眼里冒火,疾步奔来,商凌月眼里突然就有了泪,苏伯玉一把拽起她狠狠压入怀里:“不管发生什么,我的心都没变过,走!”
商凌月眼里的泪猛得如大雨倾盆而下,大恸崩溃在他怀里,想说病儿没了,我没保护好他,却是哽咽难成语句。
“快走!出去再腻歪!”那厢赵越娘已打晕了周昌邑,又和阿史那苏罗把他绑在长木桌上,转眸却见他们二人还在卿卿我我,一下急了。
商凌月急忙站起,苏伯玉攥紧了她冰冷的手,转身拽她奔向密道,商凌月刚迈出步子,却不料下身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双腿一软就倒向地上,苏伯玉赶紧回身托住了她,见她面色突然苍白无血,本要问怎么了,却发现她羞愧耻辱,痛不欲生,顿时明白了过来,抿唇登时就将她打横抱起:“抱紧我!”疾步进入密道。
跟在后面的阿史那苏罗看着好端端却不走路的商凌月,一张脸霎时不好看了,急声提醒:“这样太慢!要是有人追上来……”
“闭嘴!”赵越娘身为女子,大概也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一剑就砸在他后脑勺上,艳眸厉色打断了他的话:“你护着他们前面走,我和其他人垫后!”
阿史那苏罗疼得回头怒瞪她一眼,疯婆娘!赵越娘不搭理他,转身便和后面的黑衣人到了一起,以防万一。
玄德殿,阿史那逻鶻听完被解救的周昌邑回禀,一张脸阴沉至极,慎德殿竟然也有密道,难怪苏伯玉这些天毫无动静:“立即派人去追!”
周昌邑道:“臣已经自作主张派了人去。”顿了顿,他抬眸仰望他道:“若是追不到,臣让他们即刻返回封闭密道。”
阿史那逻鶻嗯了一声:“起来吧,你可有受伤?”
周昌邑摇摇头,站起:“多谢陛下关心,臣没有。”
阿史那逻鶻道:“没有就好。近前来与本汗商议如何击退凤耀灵的大军。他和苏伯玉里应外合布的好计策。”
周昌邑拧眉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阿史那逻鶻看了眼苏朝恩,苏朝恩告诉了他现在城门外发生的事情。凤耀灵正率四十万大军攻打盘镐,郴州演了一场空城计,凤耀灵等人早就秘密转移到达盘镐附近,只留了少部分兵力迷惑他们,他们前去剿灭的人扑了空。攻城的军队轻重型骑兵齐全,战力彪悍,气势雄浑,不像是从远方奔袭而来。
周昌邑难以置信:“凤耀灵手里并没有军队。”
阿史那逻鶻看向他:“不是凤耀灵的,便是苏伯玉,他将你骗了,恐怕他早已觉察到你有异样,对你有所隐瞒,现在不必再计较这,先对付他们为要。现在盘镐加上投降的南北衙禁军,共有三十五万大军,能抵挡到突鲁赞回朝,届时五十五万大军夹击,必能打退他们,但此前如何拖延时间需要计议。”
周昌邑当即抱拳道:“容臣先到城门观战,了解敌情。”
阿史那逻鶻颔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