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木勒闻言突然欣慰笑了笑,看向他道:“近一年不见,小郡王现在真是让属下吃惊。”
阿史那毗伽无奈看了他一眼:“父王故意一个人跑去盘镐见小妹,把我扔在这云中城历练,若是还不长进,只怕要罚我了。”
赤木勒笑笑,转向阿史那逻鶻:“小王爷所言也有理,坐看情势发展也绝非良策,不知郡王有何想法?”
阿史那逻鶻视线又转回了地图上:“毗伽你去将夕仇先生请进来,本王问问他。”
阿史那毗伽领命:“是,父王。”
片刻后,他和一个身体微微发胖的老头子进了书房。
阿史那逻鶻请他入座,刚要说,夕仇已出声道:“刚才小郡王已经都告诉我了,郡王不必再说。”
阿史那逻鶻笑了笑:“夕仇先生既然听了,想必知道本王请您来的用意。”
夕仇捋了捋下巴上垂着的白须,直直看入他眼底道:“苏伯玉不会自立为帝,天下也不会大乱,郡王不用担心这点儿,他还会积极收复失地,所以该听从凤相所言。但是如此,郡王要做好承受失去陛下的痛苦。这次离开盘镐,陛下必然有性命危险,现在正是扶立幼帝的好时机,苏伯玉不会放过。陛下和小皇子究竟谁当皇帝,对凤相而言都一样,不知郡王是否也如此看?如果是,老夫就无需多言了,郡王只需照凤相安排行事即可。”
阿史那逻鶻脸上笑容散去,默然不语。
赤木勒此时出声道:“郡王是陛下的侍君,自然与凤相不同,在郡王心中再没有比陛下更重要的。”
夕仇笑了笑,看向阿史那逻鶻道:“若是如此倒也好办,若是没有了陛下,做的符合规矩也没有什么意义,郡王不如为了陛下放肆一回,老朽可以断言,来日陛下定然不会怪罪郡王。”
“哦?”阿史那逻鶻抬眸看向他:“怎么个放肆法?”
夕仇起身走到地图边,阿史那逻鶻、赤木勒和阿史那毗伽皆到了他身后,他详细给他们指点了起来。
三日后深夜,紫宸殿密道口,五十名便衣禁军陪同商凌月和孩子进入,苏伯玉紧随其后。
一个时辰后,他们出现在了城门外的官道上。
只见不远处五六个火把燃烧着,漆黑的夜色中仿佛星点闪烁不定,隐隐约约能见举着火把的模糊人脸,但看不太真切,还能听见好多匹马“扑哧扑哧”的鼻息声和不时换蹄的踏地声。
商凌月抱着熟睡的孩子走近,火光下,凤耀灵和阿史那苏罗橘红色的脸清晰起来。
二人都穿着普通商人的衣服,躬身行礼:“见过陛下。”
商凌月抱紧了孩子停下了步子:“平身吧。”
阿史那苏罗起身,侧身道:“陛下随臣来。”
商凌月跟着他走过了两辆马车,到了最中间的一辆,阿史那苏罗扶着她小心走上去进入坐稳,他坐在了对面:“陛下和臣坐这辆马车,凤相和其他宫婢太监分别在另外三辆中。其他大臣随后陆续分批撤退,我们先行一步。”
商凌月本还以为苏伯玉会跟她坐一辆,闻言怔了一怔。
阿史那苏罗透过车里悬挂的小灯看得出她的脸色,恭敬道:“统军没有告诉陛下吗?”
商凌月心里咯噔一下,骤然皱了眉:“告诉我什么?”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没跟陛下说?”阿史那苏罗惊呼一声,商凌月眉头倏然皱得更紧,阿史那苏罗赶紧笑呵呵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陛下不必多想。这次他不和我们一同离开,会留下抵抗吐蕃,如果城破,便立即撤离来跟我们会和,假如不破,便在皇宫等着我们回去。”
商凌月根本不知道他做的安排是这样,还以为今晚要一同离开,盘镐必破,他为什么还要留下,面色瞬间不好了,转身掀起车窗上的帘帷,只见他正和凤耀灵站在一辆马车旁说话,火光在他们身上闪烁着,明暗不定,她防线帘帷,转身就将孩子交给了芮娘,对阿史那苏罗道:“我出去一下,照看好孩子。”当即站起弯腰,掀起帘帷走出马车,撩起衣摆扑通就跳了下马车。
“陛下!”她着动作吓坏了芮娘和马车边护送的禁军。
声音惊动了他们二人,正在说话的苏伯玉骤然顿住,刷得转眸看去,凤耀灵也望去。
只见商凌月几乎是跑着到了他们跟前,眼睛直直盯着苏伯玉,注意力全都在他身上,凤耀灵一闪眸,看向他:“陛下找统军有事,凤某先去安排其他事,一会儿再来见统军。”
说罢对她躬身行礼:“陛下,臣告退。”
商凌月这才转了下眼睛,看向他,点点头:“嗯。”
凤耀灵离开后,商凌月走近就抓住了他的胳膊,眉心紧锁:“你为什么不走?盘镐一定会破,这不是你跟我说的,那你还留下做什么?”
苏伯玉一皱眉,向他们坐的那辆马车望了眼:“这个阿史那苏罗,真是个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