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朝恩冷笑一声:“附耳过来,照为父说的去做。”
苏伯玉顺从走到他身边跪下,苏朝恩耳语交代:“事成后,你我父子就再无后患了。”
苏伯玉眸色恭敬领命:“是,孩儿会做得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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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用早膳时,苏伯玉不出预料的来了薰风殿,看来她的猜测是对了,苏朝恩和他不知道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要用在她身上。
她忍,先忍到能回家那一天,商凌月继续邀他一同用膳,吃到一半时,将宴请阿史那宓儿父亲的事说与他听,苏伯玉听恭顺道:“公主吩咐,臣记下了,届时会让御膳房备好宴膳送来。”
商凌月头一回觉得苏伯玉这故作的恭敬模样不假惺惺的,若是不想他以前做过的事情,笑容不觉带了几分真意,墨兰色的双眸熠熠生辉,欢喜道:“那有劳阿兄费心了。”
苏伯玉看着她此时神色,眼前突然浮现过了另一个人的眼眸,欢快时笑起来也是如此生动,面色依然雅致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移开视线恭顺拱手道:“为公主分忧是臣的本分。”
商凌月却是敏感得感觉到四周有所变化,收回的笑眸偷偷瞄了他一眼。他还是平常的一张脸,鼻子眼睛都没变过,难道刚刚他周身气场压抑,是她错觉?
用过膳苏伯玉离开后,商凌月将她的感觉跟月儿说了:“是不是我感觉错了?”
月儿温和道:“我没发现任何异常,他与往常无异,不过姐姐感觉向来较常人敏锐,也许确有内情,只是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出什么,姐姐日后暗中注意记下每次的情形,总着看,真能探究些东西也未可知。”
商凌月登时摇头,嫌恶什么令人讨厌的东西似的鄙夷道:“研究他!除非我疯了!他和苏朝恩是我必须远离的生物,有多远离多远,我还想多活几年。”
月儿笑了起来,笑声柔软,只是有些黯然。姐姐有可能逃离苏朝恩和苏伯玉父子,她和皇兄除非死了,否则此生此世都只能活在其掌控下,毫无反抗之力,任其摆布。
十日后,风和日丽,商姒帝国京都盘镐,位于皇城永庆宫东面的安乐坊,王子贵族居密集居住地,阿史那宓儿到达京都皇帝特赐的府邸----顺义郡主府就在这里。
早上,阿史那宓儿的父王阿史那逻鶻终于到达,她亲自到了城门口迎接,一路父女二人说笑着回了郡主府。
阿史那宓儿拉着他坐下:“公主知道父王今日到达,特意让我转告,明日中午在自己殿中设宴,为父王接风洗尘。明天父王觐见过皇帝陛下,就不必出宫了,直接随公主的人去薰风殿,女儿在那里等父王。”
阿史那逻鶻看她心情欢快,比上次见时又长高了不少,出落得更如草原上的萨日朗般艳丽夺目,心头颇是骄傲,笑道:“你信中时常提及公主照顾你,为父本就该入宫面见殿下以表谢意。”
说着顿了顿,想到什么接着道:“我的女儿在宫中很受欢迎,时常出入皇宫,可有看上哪家的公子?”也是时候为她挑选夫婿了。
阿史那宓儿闻皱眉趴在了他肩头:“父王这次来京就是专程为了给我选夫婿,而非想念我?”
阿史那逻鶻笑看她撒娇,反手拍拍她的手背:“你母妃去逝的早,如今你和你大哥总算大了,他已经娶妻,为你择一良婿成婚,是父王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等你成婚后,我就能向你母妃交代了。”
阿史那宓儿哼了一声,站直身子歪头不看他,闷闷不乐道:“我看父王是想早日摆脱我和大哥!”
阿史那逻鶻不得不站起走到她身边,宽大的手按在她肩头:“你母妃十二岁嫁给父王,像你这般大时已生下了你大哥,父王舍不得你太早嫁人,才多留了几年,过年就十五岁,想留也不能再留了。”
阿史那宓儿这才回转过来,斜眼瞥他,恨恨道:“父王胡说,也许你是想早些打发了我们,能快点儿迎娶别人!”
阿史那逻鶻无奈叹了口气,他太宠她了,没在继续说此事,笑道:“带父王看看你的府邸这一年有何变化,一会儿还要入宫觐见陛下述职,不能继续陪你。”
阿史那宓儿这才回转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点头:“嗯。”
阿史那逻鶻入宫后,在紫宸殿-受到了接见。紫宸殿是皇宫内朝,皇帝日常居住之地,也是平常一般处理政所在,能够入这里受皇帝召见,是极其荣耀的事情。
殿内,寺人宫女分列两侧,正前方商恒之身着黄色的锦衣坐在龙椅上,面色苍白无血,眼神无光虚弱,带着郁郁病态,比四年前更加严重。
左手边苏朝恩穿着紫色正一品官袍坐侍,颧骨高突,浑浊的老眼深陷,晦戾不改,面容和叠放在腿上的双手枯槁老瘦,身形却如松柏不老。
右手边苏伯玉身着同色朝服伫立,手执拂尘,神色恬淡俯视着台阶下,雅幽阴柔,气度越发出众。
阿史那逻鶻将殿内情形收入眼底,稳步走近皇座台阶下,碧目恭顺一敛,直对商恒之单膝下跪,抱臂在胸行礼:“臣单于都护府大都护奉义郡王阿史那逻鶻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商恒之看他比四年前送阿史那宓儿来京都时威伟不少,亦带了沧桑,刚要说话,却是喉间瘙痒上涌,猛得掩住唇咳嗽了起来:“……咳…咳…爱卿平身。”
阿史那逻鶻领命站起,道:“臣在云中城见宓儿来信中提到陛下龙体欠安,久咳难愈,特带了突厥治疗咳症的药草进献。”
说完对后面的随从一个手势,随从弯腰低头捧着托盘近前跪在皇座下,托盘上是一个紫绸包裹的匣子。
商恒之听罢未敢擅作主张,向苏朝恩看了眼:“阿翁以为这突厥药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