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是没想过邵文槿会来郡城。
依照早前的料想,十有八九是途中意外,还有极小的可能便是被人盯上,无暇抽身,只得绕道别处,有意避开侯爷。
不想竟然真在郡城见到邵将军!
换言之,能在此处见到邵将军,便是他已处理妥当,才会有意循着既定路线南下追赶侯爷。江离就也大步上前,站在阮婉身后不远处。
有人先前是哭得梨花带雨,眼下又是喜极而泣。
叶莲习惯性掏手绢给她擦脸,一句“小姐瘦了”尚未道出,身体便猛然一僵,就似笑容全然凝固在脸颊,背后巨痛袭来,胸口气闷,阻断了呼吸,骤然说不出话来。胸前血迹兀得绽开,箭头自她后背刺穿胸口,鲜红全然浸染衣襟。
“阿莲!”阮婉惊呼!
“小姐……”叶莲倒向阮婉怀中,阮婉伸手揽她,架不住,手中却沾湿血红一片,“阿莲……”任由
任由她如何唤她,怀中之人再无知觉。阮婉箍紧双手,眼底一抹绝望,悲愤交加。
一切来得突然,近乎就在刹那间。邵文槿和江离皆未察觉,待到反应过来之时,又有乱箭袭来。
“阮婉!”“侯爷!”
江离推开阮婉,邵文槿直接扑上,将她按倒,重重摔下滚落在地。“嗖嗖”箭雨便似梦魇一般,密密麻麻响彻在耳畔。
阮婉不敢睁眼,邵文槿便死死将她挡在怀里,从当中滚落至另一侧。
马失前蹄,长嘶鸣叫,马厩四下一片混乱。
阮婉听到箭头刺入声音,滚落之时,又悉数折断其中,“邵文槿?”
邵文槿咬紧牙关,没有应声也没松手,一路滚落,直至狠狠撞向一侧大树才骤然停下。
江离一边挥刀替他二人挡箭,一边后撤。而马群骚动,眼看马厩就要关不住,马倌也不知趁乱逃窜去了哪里。
邵文槿强忍手臂上的箭伤起身,口哨反复吹响,惊慌失措的马匹才听话跑来。
阮婉认得是那匹巴尔进贡的良驹,她和邵文槿各有一匹。邵文槿视若珍宝,去到何处都带上,名副其实的战马。
战马左右两腹皆有中箭流血,阮婉触目惊心。邵文槿毫不迟疑抱她上马,回头喝道,“江离,走!”
江离亦是翻身上马,揽起缰绳,策马扬鞭。
阮婉含泪回头,阿莲!
阿莲!!
邵文槿揽紧她,默不作声。
……
自郡城南下苍月意图暴露,再走就是自投罗网,只得往荣城方向折回。
快马行出数十里未停,身后尚未有追兵撵来。阮婉哭得声音嘶哑,而江离脸色也越渐苍白。
再向东行几里,江离猛然勒紧缰绳。
邵文槿也警觉勒马,斜眸一瞥,江离?
江离是禁军左前卫,行事素来拿捏有度,如此半途停下决然不是小事!邵文槿眉头微微拢紧,却见他连唇角都失了几分血色。
阮婉便也微微怔住。
江离淡然开口,“邵将军,后有追兵,我们久在一处实在不妥当。邵将军带侯爷先走,卑职走另一条路。”
邵文槿凝眸看他,眼中深邃幽兰似是要将他看穿,江离却不避讳。
阮婉恼意,“江离,你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