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少年站在荒草地里,指着身后长满青苔的铁灰色石碑,嘶吼声响彻墓园:“你问过我们的想法了吗?你知道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吗?为什么要强行挽留已经离开了的人,让他走!让逝者走——!”
女人昂贵的黑裙铺展在泥地上,失声痛哭。
“你把我们都变成了怪物,没有时光也没有生死,你把你爱的人变成了怪物……”
少年踉跄退后,他看着女人,泪水终于从眼底落下苍白的脸颊:“爸爸不是病了,他……他已经死了……”
“……他再也不在了。”
庄园的上空终于亮起第一道闪电,雷霆轰轰滚过天际。
少年奔上台阶,冲进大厅,推开走廊尽头那扇沉重的桃木门。
风穿堂而过,燃烧的蜡烛啪一声倒在银盘里,少年站住了脚步,眼底映出一双悬空的脚。
他的视线缓缓上移,与披头散发的女人对视半晌,终于一点点地,颓然跪在了地上。
“Noah,”走廊另一端传来声音。
手织地毯在颤栗的指尖下化作碎块,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站起身,摇摇晃晃穿过走廊,经过那人身边时甚至连视线都没有偏移半分。
“Noah!”那人抓住了他的手。
少年没有挣脱,淡淡道:“你高兴了?”
那人所有话都被堵了回去,半晌从鼻腔中哼笑一声,神情微微有点扭曲:“是啊,我当然高兴,还记得你是怎么……”
话未说完,少年已挣脱了他的手,一步步走出奢华的大厅,顺着雨季来临前格外苍翠阴郁的小路,走出了庄园。
雨水在天地间连成难以计数的线,触目所及世界一片白茫茫的,每一步都泥泞沉重,仿佛双脚被缠着无数难以挣脱的、无形的锁链,向噩梦无穷无尽的边际延伸。
死了,都死了。
那为什么这些锁链还在呢?
明明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但为什么伤害、痛苦和束缚却还清晰地存在于骨髓之中,不论如何都无法抹除呢?
暴雨中的喘息就像野兽的哀嚎,少年的脚步渐渐加快,以至于急遽,变成了疯狂不顾一切的奔跑。
没有办法……他想。
就像无数次电击烙印在灵魂深处的那样,所有命运都已决定了最终的结局,除了无止境的杀戮,不会再有其他办法。
——啪!
颜豪感觉桎梏一松,新鲜空气狂涌进肺里,呛得他狼狈不堪剧咳起来,甚至都没发现自己已经摔倒在了地上。足足过了好几秒他视网膜里的金星才勉强消退,恍惚中听见周戎吼道:“小心!”
颜豪就地一滚,军匕贴着他身体插进了水泥地里。司南刚要拔出刀身,周戎飞起一脚把匕首远远踢飞,以近身格斗的招数将司南整个人扭着压倒在地,两人纠缠着滚了数米,一路咣咣咣撞翻了无数木柱和石板。
颜豪顾不得咽喉处挣扎般的剧痛,咔擦一声把手腕复位,用完好那只手捡起匕首,反插进了身后丧尸的下颚,直接顶穿头颅!
工地上丧尸群已经被周戎扫射得差不多了,只有三五个折手断脚的丧尸还在哼哼着原地打转。颜豪跌跌撞撞地找到自己的枪,几下点射解决了它们,只听身后哐当巨响,回头一看,司南把周戎卡着脖子顶上了水泥墙!
但周戎不是颜豪,脚尖离地的瞬间蜷身屈膝,双腿当胸飞踢,司南霎时摔进了几米外的砂石堆里!
周戎箭步而上,一把将司南从砂石堆里扶起来,先揉了揉他胸口,再二话不说坐在他身上,用双膝力量顶住手肘迫使他无法再挣扎,下死力往他人中处一掐:“司南!醒醒,看着我!”
看着我……
司南全无聚焦的眼睛动了动,茫然盯着周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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