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衡梅姬。
她彻底变成了娘亲口中那个阴狠恶毒,面目全非的人。
宋兮越白了脸,抓住她的胳膊,既是质问,也是哀求“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清姿,你不能这样对我!”他说了一句世上最无力的辩解,“那一晚,我不是故意的。”
沈清姿手抖,忽然反抓住他,扯他进了附近的一处无人的宫殿,嘭一声,将宫人们关在门外。
她眼中含了许久的泪水汹涌而出,低低地,一字一顿道“宋兮越,你这一刀捅得太狠了!我快要疯了!我不能一个人疯,总要有人跟着我一起疯,不然,我会死。我会死,你知道吗?”
凭什么那一夜阴差阳错,她的清璇死了,而梅姬却生下了宋兮越的孩子,还入宫为妃?
凭什么!
她是沈清姿,从未有人这般欺辱她,却不付出任何代价!
这一回,宋兮越再说不出任何辩解,那孩子活生生来到了清姿的面前,她再不会原谅他的。
他眼中哀凉,试图力挽狂澜“清姿,我请了道士,她可能不是人,她是妖,那孩子是孽种,是妖孽……”
沈清姿哪里肯信这种荒谬的话,心中紧绷的那根弦铮一声断了,用力捶打他,边打边哭“你们毁了清璇,毁了我,你们,都是刽子手!我真后悔,当年我就不该跟你学沈家枪,我应该老老实实做个大家闺秀,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清姿,清姿,为何会如此?我们为何会走到这步田地?我不懂,我不懂……”宋兮越用力抱住她,滚烫的眼泪滑到她脖颈处。
他仿佛看到过去美好的画卷,被命运之手无情地涂满了邪恶的笑脸。
?
梅姬跟着太后学宫规,太后怕她给自己丢脸,叮嘱她,没有她话,梅姬不可出长秋宫。
太后不说,梅姬也不会乱跑,宋兮越正在气头上,她很怕一不小心再惹怒他,他又摔她的儿子。
她自己一个人能跑到天涯海角,她儿子那么小,还不会走路,哪里逃得掉他的毒手。
仅仅三天,太后就理解了“朽木不可雕也”这句话的含义。
她从未见过如梅姬这般的榆木,梅姬实在太活泼好动了,她浑身上下都写着“不安分”三个字,从头丝到绣花鞋,从四处乱飞的眼神,到蹦蹦跳跳的双足。
扳正了这个坏习惯,那个坏习惯又复苏了,按下葫芦浮起瓢,教了一个月,太后精疲力尽,竟真的病了。
被梅姬气的。
老嬷嬷教导梅姬服侍太后,梅姬笨手笨脚,将滚烫的汤药泼到太后的怀里,刚强了一辈子的老太后疼得直掉眼泪,生生气晕。
她醒后,便连声吩咐宫人叫梅姬罚跪,还叫宫人将娘家的小侄女接进宫侍疾。
太后的小侄女名唤柳澄,生得眉目如画、腰如束素,声如黄莺。
柳澄进了宫,太后才准梅姬近身,命梅姬跟着柳澄学习怎么侍奉长辈,什么叫做闺仪宫规。
梅姬揉揉疼的膝盖,愁眉苦脸向柳澄讨教。
柳澄是个温柔的人,温声细语,倾囊相授,梅姬很快便喜欢上这个姑娘,成日与她黏在一起。
而此时,宋兮越做好了准备,命道士给病中的太后讲经,演示道法,绕着太后、梅姬二人转来转去,还“不小心”泼了梅姬一身符水。
道士们举着桃木剑,盯着梅姬,警惕戒备。
整座大殿静悄悄的,无人出声。
“咳咳……”梅姬吐出口中一股怪味的符水,一把撕下垂幔沾身上的水渍,叉腰指着道士们的鼻子骂道,“你们干什么呀?这身新衣裳可是柳姑娘送给我的,全给你们这些假道士毁了!瞪我?你还瞪我!你们真当我傻啊,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怀疑我是妖怪吗?我怎么可能是妖怪,我长得貌美如花,一身仙气,怎么看都得是仙女啊!哼,你们这些瞎了眼的假道士,若不是在宫里,束手束脚,本仙女揍得你们满地找牙!”
太后揉揉额角,原来不傻呀,只是,聪明没用对地方,为何宫规总学不会呢?真想把这个烫手山芋早些丢出去。
柳澄拉梅姬下去换衣裳,轻声慢语道“梅姐姐莫生气,我进宫时带了许多宫外时新的衣裳,梅姐姐喜欢,是我的荣幸,我再送梅姐姐两套便是。”
“还是柳澄你讨喜!”梅姬回头冲那群假道士做个鬼脸,一转头对上柳澄捂嘴偷笑的表情,顿时收敛了些,不自觉学柳澄的做派,放慢、放小脚步。
这令她别扭极了,有时走路都不知先迈哪只脚。
道士们回到御书房复命梅姬并非妖怪。
宋兮越失望极了,独自枯坐御书房许久,直至夜幕降临。
崔逢喜硬着头皮轻声问“陛下,可要去坤仪宫用晚膳?”
黑暗中,宋兮越宛如雕像一动不动,良久,淡淡开口“今日不去。”
崔逢喜又问“那陛下,可要奴才掌灯、传膳?”
“下去吧,让朕,一个人坐一坐。”
“是。”
崔逢喜轻手轻脚退出去,关上门。
黑暗如巨大的囚笼,罩住了这一方世界。
宋兮越笔直的脊梁微微弯下,蓦地靠在椅背上,疲倦似沙漠中的旅人走到了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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