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神明们还未冷酷到底,在这样暗无天日的黑暗里赐给了他一星光亮,让他不至于在无边无际的孤寂与怨恨里迷失心智,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弗拉维兹……你为什么流泪?我已经不疼了。”稚气的问语唤回他的失神,一双凉润的小手捧住他的脸颊,碧透的眸子认认真真的仰视着他。
“为什么流泪?”他自言自语似地重复了一遍。透明的液体沿着嘴角淌下来,有几滴落在凝望他的眼眸里,宛如雨水降落在爱琴海,漂亮得惊心动魄。他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吻上少年的眼皮,“因为你让我重新活了过来。睡吧……我的小爱神。”
小少年懵懵懂懂地侧过身去,趴在他膝上,酣然睡去。他不忍唤醒他,只好静静端坐,好像生怕吓走丘比特的普绪刻1,担心他的小爱神哪天一去不返。
一去不返。
他睁开眼睛,手指抚到肩头未愈的一道箭伤,心想着,他的小爱神早就离开了他。恐怕早已在他心中死去了的自己,远比不上他那朝夕相处的哥哥吧。
眼前蓦地浮出片刻前窗前的一幕。削瘦的少年垂着头,顺从的承受那男人的亲吻。这本该是独属于自己的特权,却被与他朝夕相对的另一个人夺走了。
尤里扬斯的手指深深地抠进掌心里,心底生出的戾气,体内涌起的渴念,在胸臆腹下翻滚汹涌,俱化成一股视同猛兽的吞噬之欲,竟比登上那欧洲霸主之位的愿望还要强烈。身下的异物又窜动起来,如一头即将挣出兽厩的饿兽。
只想把魂牵梦绕的那人按在身下,撕开他的衣物,剥光了狠狠操。弄,弄得他怀上自己的异种,一步也离不开他的身边。
他的目光在黑暗中漫无目的的漂游,最终落在床头的铜棋盘上,又眯起眼,意味深长地笑了。
————从一开始,他要的那人就走进了他布的死局,又怎么逃的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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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绪刻1:源自希腊神话,丘比特的爱人。
☆、第44章【XLIV】无壳之蚌
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使我从睡梦里惊醒了过来。
我竟又梦见了弗拉维兹。
这几天几夜,他出现在我梦中的次数甚至比七年来都要频繁,以至那些他给予的快乐与痛苦,都随着梦里他愈来愈鲜活的模样而一并复苏,让我不得安眠。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在,伊什卡德与塔图已经离开了。独处使我全然放松,我睁着惺忪的睡眼,盯着低垂的红帷帘上被风吹动的金色流苏,它们瞧上去像阳光下的蒲公英,使我心静,半梦半醒地发起呆来。
床帷遮盖着我的床榻,却仍能听见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好似梦里人的眼泪,一滴一滴往骨子里渗透。一种不可名状的愁绪从毛孔里细细密密的滋生出来,仿佛缱绻的轻吻落在周身,缠绵悱恻,也令人窒息。
“阿硫因……我的小爱神……”
熟悉的轻唤似乎还萦绕在耳畔,夹杂着暗哑潮湿的笑音,恍如隔世。
心中粘稠稠的,雨水过境,雾气弥漫。我自以为早已冰封的心室又被这声音轻而易举地剖裂,从罅隙里淌出的东西是毒,将我花了七年时间铸起的保护壳溶蚀消解,露出柔软脆弱的蚌肉,任人鱼肉,任人采撷。
当年弗拉维兹的爱是我的壳,可我不愿被他荫蔽一世———蠕虫尚能化蝶,蚌肉却只能含珠自赏,壳也终究不是自由的双翼,承载不了我与亡母的夙愿。
然而今时我永远离开了他,却像蚌肉没了蚌壳,舔舐着怀里那颗被他给予的珠,哪怕它已成了一颗毒药,也如同饮鸠止渴。
我闭上眼睛,缩成一团,嘴里咏念着《阿维思陀》的经文,一只手却无法自控地顺着腹部抚下去,握住半昂起来的东西。恍惚被记忆里的弗拉维兹以轻柔又不容拒绝的手势触碰,我颤抖地在他爱抚下挣扎啜泣,承受他一次次因无法完全占有我而愈发过分的变相侵犯,就像被与玫瑰共生的荆棘牢牢捆缚。
一团火热在掌心升起,我揪住身下毛毯,夹紧了腿。烂熟于心的经文还在舌尖盘亘,却已混杂莫辨,听在耳里只觉得羞耻难忍。我抿紧嘴唇,加快了手势。我极少做这事,生怕失了灵光一向守戒自律,欲-望来时却如洪水猛兽。
在濒临释放之际,我竟失控地呻吟了一声,一股热流顷刻泄满了腿间。眼前短暂的陷入一片空茫,大脑逐渐清明起来,浓烈的罪恶感也随之爬上脊背。
经文不能抵御我的心魔,光明神的恩泽也无法洗褪我所中之毒。
那毒比附骨之蛆刻得更深,与躯体记忆共生灭。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日,就无法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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