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一怔,失神了的向他走出一步,腰间一紧,香味扑面而来,脸颊沾上一抹湿意才猛地回过神来,向后退了一大步,戒备地瞪着他。
“只是礼节。”他促狭眯起眼,唇色红得惊心,“希望没唐突您。”
“恕我冒昧,您的热情让人措手不及。”我冷冷的回道。
他无声的咧开嘴,优雅地一展胳膊:“那么希望我命人精心准备的丰盛晚膳能将功赎罪。”说着他扫了一眼欧比乌斯,“你们可以下去了。”
侍从们退下的脚步声远去,昏暗的烛光以我为中心散开,危险的气息随浓重的黑暗自四面纷至沓来,只独独余下尤里扬斯手中的一盏光,好像安格拉引诱无主孤魂堕入黑暗世界的引路灯,既具有无穷的蛊惑力而又让人心生恐惧。
“今晚可就只剩我们俩了。王子殿下。”尤里扬斯朝前走去,回过身来,嘴角似笑非笑,“别站在那儿啊,我又不会……吃了您。”
背脊发麻,我踟蹰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窗外,想到伊什卡德他们就在附近,便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一张精美的象牙桌置于昏暗的大殿内,银烛台散发着溶溶的暖色火光,与透过暗红色帘帐的月光融汇,氤氲出一种妖娆颓靡的气氛,让我喘不上气来。桌上摆放着丰盛的菜肴与葡萄酒,但我绝无心思食用它们。
尤里扬斯礼貌的为我拉开座椅,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身体僵硬的落座,他又立在身旁亲自为我斟酒,仿佛一位周到的侍从。酒落入杯子的速度很慢,好似沙漏里的沙子细细落入杯中。他的身体有意压得很低,胸膛几乎擦到了我的脸颊,惑人的体香一丝一丝沁入我的口鼻。
杯中摇晃的酒液映出他的脸,他正盯着我看。一道灼热的视线聚在脸颊上,犹如一股岩浆从颈项淌下,一直淌入衣襟,无孔不入………
我如坐针毡地忍耐着,伸手攥紧了酒杯,随时准备泼他个满头满脸。
“这里就我们两人,何必还戴着面罩呢?王子殿下?”
耳根突如其来的染上一缕热意,潮湿的呼吸掠过我的脖子,他竟一口叼住我的面罩,把它扯了下来。我唰地站起身来,正欲泼他,他像预料到似的,一把握住了我抬起的手腕。而后他低下头去,抿了一口杯里的酒,意味深长地笑了。
我的心中一慌,盯着他面具下半张脸,脑子里止不住的浮现出那雕像的面容,忽觉一阵恍惚。腰被他趁机一手搂住,距离瞬间被拉得极近,嘴唇都只有半指之隔,只要他一低头就能挨到。火光里近在咫尺的红唇艳得诱惑,微微上翘的弧度仿佛欲言又止,呼出的酒液芬芳笼罩在鼻尖,让我已有了几分醉意。
“一天没见,就变得这么乖巧,该不会是想我了吧……”
腰上的手沿脊椎游走,一直抚到我的臀部。他的手指很冰,掌心又烫如灼铁,我打了个激灵,退了一步,将腰间的日曜之芒握在手心,定了定心神。
“啧,王子殿下的屁股可真翘啊。”
尤里扬斯戏谑的轻轻吐出一句话,手悬在半空,保持着一个抚摸的手势。
臀后遭袭之处一下发起烫来。我强忍住一刀削掉他的手的冲动,将日曜之芒掷在桌上,面无表情道:“我们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人,为难我对你没有好处。说说你的计划吧,我们该怎么协助你?怎样你才愿意把亚美尼亚的军符交给我们?”
面具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角笑意更深。
刚才怎么会以为这种邪徒与弗拉维兹会有什么联系呢?一尊女人雕像能说明什么?一定仅仅是个巧合而已,那个宦官的话也绝不可信!
这念头如一股飓风顷刻吹散了我心中雾障般徘徊不散的错觉。我阴沉着脸色的盯着他,浑身戒备。
“别性急啊,王子陛下。面对这样一桌珍稀佳肴,您的肚子难道不饿吗?这些可都是罗马风味的上等美食,都是我亲自挑选的食材。”
“谁知道你这家伙会不会在食物里下毒?你以为我会中你的诡计吗?”我不屑的冷笑,目光扫视过桌上花样各异的精致食盘,肚子却不争气的咕了一声。但离我最近的一道菜立即引起我的注意———又是那种奇奇怪怪的鱼。
他真当我是猫,看见鱼类就饥不择食?滚蛋吧。
我冷笑一声,仗着四下无人,也不假模假样的装腔作势了,大大咧咧的重新落座,靠在椅子上,两条腿一提,抻到桌面上。
尤里扬斯瞧了瞧被我的脚掀到一旁的菜肴,故意露出惋惜的神色。
“盛情难却,”我仰起头,眯起眼皮,“可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真王子,是个不拘小节的武者,平常吃东西可都是用手抓的,用不惯这么精致的餐具。”
我拎起一根银制餐刀在指间打了个转,抬臂一掷。空中划过一道亮光直逼对面,擦过尤里扬斯的头颅,稳稳嵌进他背后的墙面。看见一缕暗赤色的头发沿着刀刃滑下,我满意的打了个响指。
但这招下马威似乎毫不起震慑作用。对面的家伙只是若有所思盯了我一小会,突然失笑起来,仿佛是看到什么拙劣的把戏一般感到啼笑皆非。我蹙起眉毛,见他抬手轻轻鼓了几下掌,讥诮的勾着唇角,目光落在桌面上。
“你的刀法固然精彩,却不及桌上的春光一半耐看。”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才一眼注意到自己从衣摆侧面开叉的缝隙里露出的大腿。
这可恶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