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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它展开来,当读懂纸上那清晰简要、又意味分明的讯息后,他的眉头拧做一团,下意识地望了望床上尚熟睡的少年,一手重重合上了窗子。

—————那个叫尤里扬斯的危险家伙,要单独约见他的阿硫因。

***

闪电穿透狂风骤雨如厉鬼哭号的呼啸,骤然划亮黑沉沉的天际。

“阿硫因……阿硫因!你一定要逃离这里……活下去,回到波斯去!你淌着波斯人最高贵……的血液!记住你的姓氏……霍兹…”

母亲临死前断断续续的哀嚎在风雨声之中萦绕回响,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炸响在脑海深处,使我浑身颤抖地惊醒过来。

“妈妈…妈妈!”

我哭叫着在黑暗中摸索着,被拽进一片微温的怀抱里,熟悉的芬芳与垂下的发丝如丝缎一般柔柔和和地将我包围。耳际落下轻浅的一吻,一声叹息似仲夏夜的一缕和风:“怎么了,可怜的小家伙,又做噩梦了?”

“妈妈……”我紧紧揪住弗拉维兹的衣角,还恍在梦里,将脸埋在他光滑如瓷的胸膛,止不住地溢出眼泪来。

他温柔地笑了一下:“我不是你的妈妈,但假如你不介意,我可以当你的父亲。待在我身边,我永远……不会让你再受苦了。”

修长的手抚过我的鬓角,使我的眼泪汹涌而出。

“父亲”这个词于我何其陌生,却并不代表我不曾渴求。我曾夜夜见母亲以泪洗面,总望着我的脸仿佛看着另一个人。我擦干眼泪,执拗地摇摇头,嗫嚅出几个字:“真好笑,你比我才大不了几岁………”

“那我们做兄弟……或者爱人。”他轻声吐出一词,好似花瓣上坠落的雨露。

“爱人?”我迷惑地抬起头,仰望着弗拉维兹绝美无匹的面容,云翳般低垂的睫羽下,碧蓝的眼眸仿佛映照着星辰的大海,让人甘心溺亡其中。

“什么是……爱人?”

他笑了,笑容如皎月初生,身影却在忽明忽灭的电光之中碎成齑粉,燃着烈火逐渐飘散:“永生爱着彼此的人。我爱你。你爱我吗…阿硫因?”

你爱我吗……阿硫因?

弗拉维兹!

我向前伸出手,抓了个空。神志终于穿破梦魇重重的障网,面前的一切霎时烟消云散。我睁开眼睛,好一会才勉强适应了光线,看清自己身处哪里。

这是一间分外华美的卧室,墙壁四面镶金,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我所躺的床被四根镀金的罗马柱所包围,暗红色的帷幕沿从顶部拖曳而下,半透明的彩窗里透出的阳光将它穿透,弥漫成一层暖红色的雾霭。

室内静悄悄的,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回想起在宴会上醉了酒后的情形,模糊不清,依稀记得是被伊什卡德扶回了房间。

不知道露馅了没有。我感到一阵后怕。

“伊什卡德?你在哪儿?”

在我拨开帷幕的同时,伊什卡德高大的身影靠近了床前。从彩窗泻下的光线流光溢彩,耀得我一时睁不开眼。我仰着头眯起眼睛,撑起身子,正要揭开毛毯下床,却听见呼啦一声,帷幕被猛地拉上了。

“你……你把衣服穿好。”伊什卡德低低的声音传来,明显透着几分尴尬。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半-裸着的,毯子下只穿了一条那令人屈辱的金箔裆布。显然是伊什卡德帮我脱了衣服,想象一下昨晚自己醉醺醺的模样,我就不禁感到有一丝难堪。连忙把衣衫与面罩穿戴好,我状若无事地走出来。

伊什卡德正在给阿泰尔喂食,可怜的大家伙饿坏了,正狼吞虎咽的啄着银盘里的樱桃和葡萄。

心里咯噔一下,我疾步走过去一把抓住阿泰尔的头:“喂!你也不怕有毒,就这么喂给它?”

“还用你提醒吗?”伊什卡德无可奈何地扫了我一眼,亮了亮袖口里的一把银餐刀———一定他从宴桌上顺的。

“啾—啾———”阿泰尔在我的手中不满地扑腾,发出一种可笑的类似公鸡一样的哀鸣。这是一只军用猛禽,发出这样的声音,对得起它的尊严吗?

我瞪了它一眼,一松开手,它就把自己的脑袋像鸵鸟一样扎进了食盘里,我简直看得目瞪口呆。

“阿泰尔被囚禁了几天,囚禁它的人没给它吃喝,所以才饿成这样。”面对如此滑稽的景象,伊什卡德却脸色阴沉。

“谁敢这么对它?”我拧起眉头,脑袋里立即冒出一个名字———尤里扬斯。

“肯定又是那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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