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抓过桌上一卷食客擦嘴的纸巾丢给胖子妈:“好好说话,就不用打架,不然就滚出去!”
控制场面的气质真是个需要修炼的东西,山里出来的年轻人目前也就是个菜市场街头吵闹的档次,但显然这时候还就是压得住对方。
满脸油污的胖女人站起来,目光闪烁的看着他口中的咒骂倒是没有了,因为耿海燕现在款款的从后面餐桌走过来:“张春秀……我再给你说一遍,我以前跟你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足够对得起你,你如果还想把我拿去卖个好价钱,趁早死了这份心,我自己卖给自己了!滚!”
胖女人满脸扭曲的神色变幻,最终却选择走到餐馆大门外撒泼一般大声嚷嚷:“不孝啊,辛辛苦苦把女儿养这么大,跟个野男人就跑了,回来还打我……”
周围不明真相的人大多肯定会把同情心放在她身上。
耿海燕的道行还差点,果然眼睛一瞪就要捋袖子冲出去对骂,正在擦手的石涧仁拉住了她:“喏,看看她这个样子,不就是个失败的样子么,你难道也想变成这样?”
瞪大的眼睛慢慢就红了,但眼泪最终没出来,深呼吸几下坐回去招手:“要吃要喝的继续!我……是绝对不想过个十多二十年变成这个样子的!”
那些小姐妹看看外面泼妇骂街的女人,再看看俏丽清秀的耿海燕,这差异太大了,忍不住坐下来小声:“你们石娃子……好能干哦!”
耿海燕却只是瞥一眼不接这个以前最喜欢的话茬:“真的,最近做什么货生意最好,我也是想试着做一做,要是好做,肯定要回来拉你们一起去做的,凭什么我们就只能给那些拿货的开店的做牛做马,我们凭什么就不能自己开店?”
小姐妹们可能真是没人这么思考过,面面相觑的停止八卦:“没……本钱吧?”
其实这是最大的问题么?
石涧仁对外面的各种辱骂才是充耳不闻,就那么拉了凳子坐在门口,二三十个年轻棒棒中还是有七八个跟杨德光站在一起,剩下的可能舍不得这顿看起来丰盛的午饭,等石涧仁又叫了三瓶几十块的白酒,这已经是餐馆里最贵的曲酒了,基本上年轻棒棒们就一个都没走,全都堵在门口开始吃喝。
只要不冲进来动手,石涧仁是最不屑语言轰炸的,为这个动怒是最没道理的。
所以外面跟着胖子妈叫骂的人七八个,把各种恶毒羞辱的话语翻来覆去总有个尽头,天气又热,随着接近中午,站在那大骂也是个体力活,声音语速都慢下来,围观的人看不到什么火爆场面也逐渐散了,这时候就显得叫骂的几人特别滑稽,别人都好吃好喝的坐着,这几个跟唱猴戏的一般,很快自己就不出声了。
那个一贯跟女儿还算和睦,但没什么主见的耿老汉摸摸索索的想靠近餐馆门口,却被几个刚来男女的拉住了,有个穿着双开叉休闲暗红色西装,袖口上也没剪标的年轻男人尽量倨傲的走过来,杨德光连忙给石涧仁小声:“三码头管事经理的儿子,耿妹子她妈说要把她嫁给这……他天天在发廊那边鬼混……”说起来很显然有股怒气,看不得耿妹子掉进火坑。
石涧仁笑笑,虽然都是仗着爹老子的势,眼前这人的气派比宋青云可差得远了,所以他也依旧只是倒上茶杯慢慢喝。
这种发自内心的气定神闲,让颇有些坐立不安的年轻棒棒们也稳定下来,只是偷偷拿目光瞟两边。
在码头上最底层讨生活的棒棒,从来都没有跟这些官家人叫板的勇气,哪怕是官家的儿子或者一条狗。
第090章看看这水色到底多深浅
无论各种普世价值观宣称人生来是平等的,其实人与人之间就是不平等的。
基因、天赋、家世、籍贯、族裔甚至成长过程中一个不起眼的事情,都会导致人跟人之间的高低落差区别,只是这其中先天后天,努力和幸运的比例被各种立场态度争论不休而已。
所以面对宋青云那种气场,石涧仁可能避其锋芒,而一群码头上什么人,他掂量一下决定试试看,这更符合自己目前的状况。
的确跟宋青云的年纪差不多,但无论双目神采还是气势都差得太远,浮肿的双眼黯淡无光,灰暗的眼袋更说明酒色过度的放纵,摇过来有点诧异这边的反应,应该立刻把脖子上的毛都立起来做斗鸡状的架势没看见,躲躲闪闪避开的更没有,有意无意的二三十个年轻棒棒挤在餐馆门口,堵住了去路,反正这家馆子已经坐满了,不愁有没有生意,店家偷偷在后厨打量势头,反正赶紧把菜端上来就行,多点盐少点花椒都无所谓,待会儿总要结账的。
于是这个什么三码头管事经理的儿子有些吊儿郎当的走过来,那种尽量想做得跟个恶少或者花花太岁的做作,跟宋青云真的贵公子样板一比较,耿海燕远远的坐在店堂里餐桌边看了,竟然有些笑意,看在周围小姐妹的眼里,格外叽叽喳喳多问几句。
所以来人第一句话必然就得非常轻蔑,表示他的居高临下:“小狗*日的,搞清楚这是哪个的地盘!小心老子不认黄!”
没人搭理他,胆小的棒棒埋头吃菜喝酒,杨德光算是有义愤填膺的了,也最多不过是低着头咬牙,只有石涧仁笑眯眯的端着茶杯看对方自顾自演戏。
界限就在身体接触,连着说两三句都没人理,还听见里面女孩子们银铃般笑做一团,就有点底气不足,底气不足当然就会厉声加大音量补气,而且用动作给自己打气:“一群臭棒棒,好狗不挡道!滚开……”
他这么骂了,年轻的棒棒们反而更沉默的坐在那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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