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涧仁顿时觉得心里一惊:“干嘛!你搬过去住就是了,我还是在茶馆,说好了要帮别人做卫生的。”
耿妹子哼哼冷笑的口吻真不讨男人喜欢:“少跟我装!你天天睡在破烂漏风的木条椅上,你身体受得了,我还舍不得呢,我来的时候不就说好了么,你聪明我也不笨,只要找到吃穿的钱,我们就去租房子住,你难道还嫌弃我?”
石涧仁老老实实:“耿妹子,这不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男女授受不……”
耿海燕干脆的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别这么废话!我都这么不要脸了,你还撑着拗着非要我跪下来求你么!?”说到这里,敢爱敢恨的少女都有些哭腔了。
两人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正是夜幕降临地摊火热的时候,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射过来,石涧仁苦笑一下,好像觉得这是个非常难解释的问题,还是顺从的跟着一起过马路,钻进已经有点黑摸摸的巷道里。
耿妹子的情绪的确是比较爆发的那种,这会儿还是有些使性子:“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文化人弯弯绕绕那么多,什么情啊爱的,可我就是喜欢你,要跟你过日子,难道也错了?你就这样作践我?”
石涧仁诧异自己什么时候做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了:“我没……”
耿海燕已经强忍着一直没在他面前日妈倒娘的说脏话:“仙人……我说你就是我的先人小祖宗!好不好?你看不起我,就别勾着我啊!让我去当飞妹,让我也掉火坑里去当舞女啊!既然这么全心的为着我好,教我做人,教我做事,让我死心塌地的喜欢你,就干脆把我人也死心塌地的收了去啊!现在这样晾着我,成天跟那个老妖婆眉来眼去的当我很舒坦是不是?!”
哪有眉来眼去,不过是偶尔跟成熟女性画家有些心领神会的无言沟通罢了!
而且这种把恻隐之心和感情混为一谈的说法分明是有些强词夺理了。
但女人什么时候讲究理性的讨论了?
胡搅蛮缠才是理所当然吧。
石涧仁还是觉得自己太心软了。
第066章并肩走在暗黑的小路上
没错,心软可能是石涧仁朝着伟大布衣谋士道路前行征途上最大的隐患。
按照老头子的规划,十五六岁,心爱的小徒儿把死记硬背的学完,就该下山去找那位徐大人,在对方的安排下尽早开始熟悉世俗社会,甚至也进学堂补习一下现代社会的知识,从那时就入世体会世间百态,可就是这个心软,舍不得垂垂老矣的师父留在孤零零的地方自生自灭,又让石涧仁执拗的在山上多呆了几年。
也许就是这多呆的几年,才让他兼济天下的轨迹大变,起码冥冥之中,早几年下山,那位在自然博物馆碑赋上题字的徐少连就应该还在这方土地上呢。
所以就是这个心软,无论是对码头少女的恻隐之心,还是对王凯前途巨变的不忍,其实都说明了他不会是个上位之人。
成大事者必然是枭雄。
站在平民之上的领导者,无论怎么粉饰和善亲民,多么随和近人,那都是骗人的,起码如果自己的明主是个这样的人,连石涧仁都不会追随。
没有杀伐果断的王者之风,不是霸气侧漏的人中龙凤,怎么可能从千军万马的人堆里杀出来获取最后的胜利,怎么值得追随?
这是个生物进化论的必然结果。
历史上无数心慈手软,甚至耿直义气的家伙都死在了对手的阴谋阳策之下。
上位者必然是黑暗与光明并存的,雄才大略和诡诈奸险并存才能获得最终的成功,可完全在山里长大的少年从天性上来说,就缺了黑暗这一环,最多有点调皮的腹黑。
当然,还是那个如果,如果他顺利的跟随了徐大人,别人黑不黑暗都无所谓,只要做好自己擅长的那部分工作,把所有心血都倾注到明主身上就行了。
偏偏是现在这样投入茫茫尘世,善良得有些心软的少年,真有些不太适合这个残酷的社会。
面对少女仰着头满带莹莹泪光的质问,石涧仁的长篇大论真说不出口,叹口气还是跟着一起走了。
一间歪歪扭扭的红砖旧楼,倒不是摇摇欲坠的那种,实在是原本的旧砖上不止一次的加盖了楼层,看起来不同年份的红砖显得很不整齐。
促使石涧仁最后点头同意的原因是这间200块一个月的底层旧房间有个内室,看起来可以不用两个人住在一起,起码还能拖延下去,不然他真的只有学上回在码头一般不告而别了。
在这个时候还能租到房间纯粹就是因为这间内室的怪异,细长得完全就好像是个阳台一般的房间,却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除了放张单人床,就什么都摆不下了,耿妹子看了毫不犹豫的就拍板定下来,对石涧仁说还要在外面搭个单人床也毫不反对。
所以这回没有那么多码头的年轻男女起哄围观,肖姨介绍的那个满脸猥琐男房东接过耿妹子递上的一个月房钱,年轻男女的第二次同居生活就无声无息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