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对天山血蚕丝也有所耳闻,知其珍贵异常,不可多得。天山血蚕丝并着绝世玄铁都被用在一场凶杀案里,她不得不猜测那凶手身份该有多尊贵。就算地位不高,也当富可敌国才是。
虽是开了春,夜外还是有些冷,几人没呆多久便重新回到了营帐里。马成马侯爷一进门就两腿一软倒在地上,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命人将自己抬下去。卢尚书继续盯着众人细细搜索,扬言要把每一寸地都给翻一遍才算完。而五公主躲在一边揪紧帕子,心里七上八下的非常不自在。弯弯见她害怕,忍不住回头去看了眼马风云。
之前被薛望夜拦了几次不敢细看,此时薛望夜频频走神,她便大起胆子走了过去。不得不说,马风云死得挺惨,虽不是大卸八块,却也被卸成了四块。其中一块若非薛望夜手快,早就进了野猪的肚子。差一点点,他就来了一个死无全尸。再加上亲爹投毒,未婚妻插刀,他也算是报应不爽。
回眸间,再次看到马风云双目圆睁,她不禁心中一跳,暗道:被砍了腿,惊痛之下他不是该抓回腿看腿么,怎么至死还翻着眼珠瞪上面……
想到这儿,她学着马风云的样子,也抬头去看上方。乍眼看去,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而待她眯眼再三确认后,就发现不对劲,指着头顶喊道,“快看,那是什么?”
薛望夜站得远,抬头看了眼没看明白。卢尚书反应最快,几步跑过去,道,“这帐顶上怎么好像有什么东西?!”
这下无需他吩咐,早有人快速点亮了无数支蜡烛,将整个营帐照得分外明亮。尽管如此,弯弯还是接过薛望夜递来的蜡烛,抬手举过头顶。可惜的是,弯弯个子娇小,即使举过头顶,也只堪堪超过薛望夜的脑门。薛望夜站在她背后,瞧她吃力地举着也没什么效果,连忙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取走她的蜡烛。
弯弯手中东西突然被夺,下意识就抬下巴仰头去看。然而她适才踮着脚,此时猛然向后一仰,一个没站稳就直直扑进了薛望夜怀里。薛望夜一手举着拉住纹丝不动,一手微微一捞,顺手就将短手短腿的小姑娘捞进自己怀里……
馨香满怀,柔软如诗,害得他差点忘了这是凶杀现场。好在,此时的众人都将目光放在帐顶上,谁也没注意到他们。
只见,高高的帐顶上不知被谁按了一块长方形木块,木块中间凹进去,嵌着一只很小的轮子,而小轮子下方则用天山血蚕丝坠着一个小圆环。卢尚书动作神速,只片刻的功夫,就让人将此物从顶上拆了下来。
木块并不很大,但神奇的是,里面的小轮子竟是可以滑动的!而轮子一动,坠在它下方的圆环也跟着左右移动。众人看得满头雾水,不明白这营帐里为何有这古怪的东西。弯弯看看丝线又看看圆环,想起刚才所见的玄铁,茅塞顿开道,“这里虽是密室,但并非妖魔鬼怪作祟,本宫知道凶手是如何砍断马风云的腿了!”
众人讶然,薛望夜则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女人,笑得异常骄傲。弯弯命人拿出玄铁,又命人将沾血的丝线原模原样绑回去。她亲眼看着仆役将丝线绕过玄铁正上方的小孔,打结固定后,指着那个圆环说,“把木块放平举高一点,然后将丝线穿过这个圆环。”
仆役不敢怠慢,一一照做。丝线一端绑住玄铁,穿过圆环后,另一端被弯弯牵在手上。她伸手取过卢尚书手上的另一根丝线,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个死结,然后微微晃动一下,道,“众位看,这是什么?”
卢尚书目瞪口呆,“这,竟然是一个机关?!”
“不错,这是一个能杀人的机关。”弯弯说着,蹲下、身子垂下手腕,微微拉动手中的丝线。她一动,丝线牵着圆环也跟着动。而圆环一动,其下悬空的玄铁并着其上的轮子也一起左右滑动。众人正看得惊奇,弯弯眸光一冷陡然松手!
眼前一花,场中之人只听得那玄铁一声轻响,直接掉到了地上。
等他们再次低头细看,不禁惊呼那玄铁果真神兵利器!只见,那块黑漆漆的玄铁,只这么自然坠落,竟直接插、进了地里,足有一寸之深!
卢尚书经过弯弯简单的演示,恍然大悟,一面惊奇不已,一面又忍不住追问道,“可是,这根丝线被固定在外面,凶手是如何跑进营帐将此线割断的呢?”
这次回答他的是薛望夜,“要将丝线割断并不难,若换做是我,也无需跑到营帐里面来。”
卢尚书大喜过望,拱手礼道,“愿闻其详!”
“卢大人应该还记得,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我们发现,绑丝线的上方有一个被利器割开的口子。”
“当然记得。”
薛望夜点头,正色道,“凶手在外面拉动丝线调整好位置后,只需要划个口子,扔个短刀进来即可。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别说是利器,便是一片树叶也能透过口子飞进来,将丝线瞬间割断。而丝线断裂的一瞬间,玄铁自然坠下,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将马世子的腿截断!”他见卢尚书面色有疑,了然道,“以叶伤人的高手毕竟罕见,依我所见,应是短刀或者飞镖等物。不过,这营帐里应该是找不到的,卢大人不妨命人去营帐周边找找,恐怕会有收获。”
话虽说得谦虚,薛望夜却笃定地指了一个方向,让人往那里搜。卢尚书点头,命人立即去外面搜。果然,没过多久,有人双手捧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飞镖,禀报道,“大人,寻到一枚飞镖。”
薛望夜将飞镖拿起来细看,“这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飞镖,市面上非常多,要从这上面找到线索,恐怕并不简单。”
那仆役手捧飞镖,闻言感激道,“多亏薛将军指点,不过,您是如何知道飞镖会在那个方向的?”
“亏你还是刑部的人,这还用问?”卢尚书闻言白了他一眼,指了指刚才找到丝线的角落道,“凶手蹲在那个方向朝里面发射飞镖,既然你们找了半天没在里面找到,那就肯定是用力过猛,割断丝线后继续往前,从而穿过营帐飞了出去!”
仆从点头称是,众人也终于明白了始终,嘀嘀咕咕道,“唉,看来那马世子实在是倒霉,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祸当然不是从天上来的,”卢尚书面色凝重,叹息道,“这次杀人,分明是经过缜密的计划和周密的行动才能完成的。若没猜错,这个机关在马世子营帐搭完的同时,就被人偷偷装了上去。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砍断马世子手臂之人。可惜马世子之前昏迷不醒不能问话,刚才醒来又一命呜呼,我们无法知道凶手是如何断其一臂的了……”
弯弯表示认同,说道,“那凶手应是先偷偷安装了机关,待到马世子独自夜行的时候断其一臂,因为他一旦被断臂受了重伤就不便回府,只能就地医治,并且,只能躺在这张床上休息!”
薛望夜观察了床的摆放位置,道,“床头靠在帐篷墙面,马世子一定会头朝那边睡觉。而他一直昏迷不醒,根本发现不了头顶上的夺命机关。不过,就算他头脑清醒,也未必能发现,那个位置光线太暗,不注意根本看不清楚。”
卢尚书点头道,“这凶手胆子真是够大的,因为稍稍出点差错,他就没法成功。”
弯弯看了看帐顶,寒声道,“可是他成功了。”
众人陷入沉默,只五公主呆呆的,忽然道,“那,凶手究竟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