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灏久久不曾回过神。
殿内的玉虚炉顶,灰紫色的轻烟从洞口袅袅冒出,弥散殿堂,沾到人的衣袍上。
沈灏的眸子,仿佛已被这烟气所浸,蒙蒙灰灰的,混混沌沌的,望不清前路,看不到光亮。
走到殿门,旁边的小内侍喊道:“王爷,小心脚下!”
他往前踏去,脚尖碰到门槛,身子重重往前跌去。
内侍出手,及时扶住了他。
沈灏推开小内侍。
天边一团火烧云,重重殿宇,飞檐勾角,掩在燃着的火焰之下,悲壮凄凉。
墙后,禾生呆若木鸡。
李福全有些不忍心,道:“圣人的意思,姑娘可都听明白了?”
果然,皇家是容不下她的。
是她太天真。连卫家都忍不下她,更何况是天家呢。早该料到,她与他而言,差距太大,就算用上一辈子的努力,也配不上。
眼里忽地涌上泪,泫然欲泣。
李福全一愣,看她像个小女孩般低头抽泣,哭得脂粉全花,伤心极了。
哎,这都是命。李福全叹口气,摸索着从袖子里拿出一道明黄的绸布——是圣人的旨意。
“姚禾生听旨——”
禾生怔怔地望了他一下,用袖角抹了抹眼角,而后跪下接旨。
“姚氏禾生,性本纯良,然与皇家无缘,望搬离平陵王府,一生一世,与朕子再无纠葛。”
禾生垂着头,说不出话。
李福全无可奈何,将她扶起来,“姑娘,回去过自己的日子吧,皇家不适合你。”
禾生颤了颤嘴,问他:“公公,能让我见见圣人吗?”
李福全摇摇头。
禾生发愣半晌,回过神,擦干眼泪不再纠缠,转身,恍惚地朝殿门外走。
门外小内侍引路,带她出重阳门,过廊桥,远远望见沈灏立在四重宫门外等她。
她看着他,恍如昨日。
来时满心欢喜,去时哀哀萋萋。
自此之后,她再也不能做他的小姑娘了。
沈灏上前,面上佯装无事,放柔了声音问她:“怎来得这么晚?”
“在内殿睡了会。”她掩袖遮眼,不想让他看见红肿的眼。
他蹙眉问,上前拉她袖:“怎么了?”
她挤挤眼,装出样子来,埋头道:“哎呀,风里有沙子,进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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