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荣叹了口气,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沮丧:“也不算很久,就是最近的事情。”
她说话的时候,梁珏推们出来。沈孟看了她一眼,可能是因为太难过了,梁珏的眼睛都是通红的。
他质问自己的长姐,声音里充满愤怒:“爹亲病得那么厉害,一看就知道病了不短的时间,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如果早些告诉的话,兴许他的爹亲不会生病病得这般厉害。就算这些个下人真的上了心,大夫也无力医治了,他至少能够多陪爹亲一段时间。
沈孟倒是能够体谅梁荣的想法的:“长姐也是为了你着想。”
梁荣垂下头来:“这里难过的不只是你一个,这也是我的爹亲,你当我不想早些告诉你,都是爹亲说要瞒着你,怕你担心,才不许我们提。”
她猛地抬起头来,眼眶也发红:“你回来又有什么用?!以你当时的状态,只能让爹亲更担心你。”
做爹亲的总是时时刻刻地惦念着自己的孩子的,梁正君生病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让梁珏来看看自己。
但那个时候,沈孟正处于赐婚风波当中,梁珏这个做夫郎的正是最难受的时候,他实在是不忍心让自己的儿子还要为他担心。梁家人也因为这一点,才一致同意瞒着梁珏。
毕竟那个时候梁父已经病得挺厉害了,梁珏当时那个样子,他们也不想让梁父在病中还为这种事情操心。
这还是沈孟两世以来头一次瞧见姐弟两个对峙,这辈子的轨道,因为她的缘故已经改变了很多。她记得梁珏的爹亲确实是死了的,具体哪一日死的,怎么死的,她上一世也不是很关心。
现在看到梁珏姐弟两个这副样子,她也只是心下唏嘘:可怜天下父母心。
古人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只可惜的是,她想要孝顺的人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记忆里的爹亲总是非常温柔,完全一心一意为她这个做女儿的着想。而她尚且在世的母亲是个实打实的利益至上者,瞧着她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审视,甚至还有嫉妒。
梁荣的话一出来,梁珏便闭上了嘴。其实他多少也猜到是自个爹亲事先叮嘱过了,只是心里实在难受,总得找个人发泄才行。
等着稍微缓和过来,梁珏又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这才重新推开门进去。
因了梁父病重的缘故,梁珏这个做儿子的,这次过来,他坚持要陪伴自己的爹亲身侧。
至于府中事务,这两日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能拖的事情,他便吩咐下去,给予府中管家临时性的权力,让她代理他来处置这些事情。
原本管家就是全能型的人才,接下这事情来,倒也是得心应手,在当家正君不在府上的时候,也能把偌大个沈府打理得妥妥帖帖。
聘请管家,本来就是让她做事的,梁珏对管家自然没有什么内疚感,但面对柳璟的时候,他就气弱下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让对方答应自己留久一段时间的梁府。
毕竟按照本朝律法和习俗,向来很少有做人夫郎的不管府上事务,却来侍奉爹亲的。还是那句话,一日两日也就算了,住上个半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那可就不大好了。
沈孟倒看得比他开,见他面带愁容,又揣摩了一番他的心思在,主动开口询问:“你可是想在这边长住?”
梁珏动了动嘴唇:“爹亲他病得实在是太过厉害了些,我想多守着他几天,等他好转了,我再回去。若是……”后面的话,他并不想说出来,也不愿意去想那个结局。
沈孟倒是同意得很是爽快:“既然你想,那就去做。”
见她如此,梁珏倒是犹豫踌躇起来:“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大好,听起来也不大合乎规矩。”
沈孟安抚他道:“没有哪条规矩是不让出嫁的儿郎回家的。就算是有,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府上也没有大事,你也并无婆公需要侍候,按照你高兴的来就是了。”
她顿了顿,又道:“你想要的,我都能够依你,但我也希望你能做到我的要求。”
梁珏原本以为要说服她许久,她才可能答应,不曾料想,沈孟应下得这般爽快。他抿了抿唇,道:“妻主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去做。”
沈孟凝视着他的小腹,半晌后才伸出手搁在那处温暖又柔软的地方摸了摸:“我知道夫郎向来是极有孝心的,不过有一点,你不可亲自侍奉爹亲。一来,你不一定做的有那些下人好,二来,你也应当记得,自己还有身孕,若是为此没了孩子,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
倒不是说她把孩子看得特别重,实际上,她并不是个特别讲究血脉亲缘的人。但她和梁珏上一世失去过一个孩子,重来一次,这个孩子对她的意义很是特别。
若是遭了别人陷害,或者是梁珏真的身体不行,她会选择放弃孩子。可若是梁珏为了照顾生病的爹亲,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胡来,让她不怨他,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梁珏为爹亲生病的事情担忧得昏了头,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有孕在身,这个时候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这个我知道的,大夫那里我也会问清楚,若是爹亲的恶疾有传染性,我就只做些盯着煎药的事情,累了也会注意休息的。”
虽然听起来十分残酷,但都是他的血脉亲情,肚子里的孩子还尚未出生,未来还有无穷的可能性。若是因了他的冒失,没了爹亲又没了孩子,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沈孟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只安抚说:“好了,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提前让人来府上说句,我会安排人来接你。若是我休沐,也会这边过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