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阮溱原本撑着下巴,有些惬意地坐在书桌边看着宣纸上那名容颜如玉,矜贵端方的男子,闻言直起身,担忧地抬起手想轻轻拍一拍面前女子瘦削的脊背,不料却直接穿了过去。
手停在半空,指尖颤了颤,阮溱收回手,带着心疼地轻声说道:“既然已经很累了,为什么不去歇息一下呢?”
她的声音很轻,眼前的女子根本听不到。
绝美出尘的脸上透着苍白羸弱,明亮的杏眸里含着一丝怅惘与思念,静静地注视着画上的男子。
开起的窗带来一阵风,吹起女子垂落的青丝,只添萧瑟寂寥。
这是阮溱困在这里的第不知道多少年岁,她面前的这名女子,就是万俟蓁。
那日,阮溱原本正焦急地等着容酌于南荣月澜手下救出楚安,眼睁睁目睹容酌受了南荣月澜一掌,心里担忧,刚想要往前走一步时,腰间与脚踝处就传来被束缚住的触感。
不待她反应过来,那东西就拉着她往后而去。
在意识消弭之际,阮溱听到了容酌惊痛的呼唤。
直到现在,阮溱都还不知道那时把她扯走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再度睁开眼,就来到了这处幻境。
与当初得知秋绥被害死的真相时一样,阮溱作为旁观者,看着万俟蓁由牙牙学语的婴孩变为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后来成长为聪明有谋略,有魄力的大姑娘。
她带着万俟一族的人打败了一同生活在这片土地的其它部落,成为统治这方天地的主人。
如今万俟蓁二十二岁,阮溱就这样看了她二十二年,陪着她经历了大半。
刚现来到幻境时,阮溱很慌乱,一直在找办法离开。
她是在容酌面前消失不见的,是以她根本不敢想他如今会因为担忧她变成什么样子。
他一定会很自责,自责那时为什么要离开。
阮溱试了很多种办法,始终没能清醒过来,离开这处幻境。
既然不能离开,便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万俟蓁与她,与容酌,甚至宁浮阙都有关系,她来到这处幻境,或许有她要做的事情。
幻境时间的流逝与现世不同,明明是实打实的二十二年,就像是眨眼而过一般,有时让阮溱都十分的恍惚。
阮溱猜,这里的二十二年,也许在现世只过去两个时辰。
这样想,心里便稍稍安定了些。
况且……万俟蓁就是在二十二岁这一年死的啊。
万俟蓁走至生命最后的那一刻,就是她离开这处幻境的时候。
思及此处,阮溱内心有些复杂。
她默默地看着万俟蓁,那张与她相似的容颜上一点生气都没有。
明明小时候万俟蓁是很活泼快乐的,就算患有心疾,也始终保持着积极与乐观。
如今正是万俟一族准备建国的时期,各种繁忙的事务压在万俟蓁的身上,阮溱眼睁睁看着她一日比一日消瘦。
万俟蓁十五岁时带着族人击退异族,那时她才刚刚及笄。
彼时万俟一族不过是这片土地上众多部落中小小的一个,常年被其它部落欺辱,处于低位。
是以当年那一战虽小,所带来的威慑力却是巨大的。
大部落灭小部落,通过吞并小部落来扩大自己的领域范畴,不少人已经不甘只居于那片小天地。
他们想要更大的权利,不满足于相互制约的状态,都想成为这片土地唯一的主人。
就像十九洲一样。
因此,这方天地混乱不断,人不把人当人,畜生不当畜生。
那些大的部落一路走来,将小部落连根拔起,顺从的留,不顺从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