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夜深人静,四下漆黑一片。
“网子堆”码头,二条“鸭溜子”缓缓靠岸,借着月光,十多个女子跳上岸边的石板。
“船不用扣了。”一名黑衣女子轻声说道。
“师父,我们不回城了?”一名白衣年轻女子诧异地问道。
“今晚练过功,就在此地过夜,明日一早赶往河州。那里有个镇一下死了数千人,尸体多。”黑衣女子淡淡说道。
“师父,怎会一下死了这么多?温病吗?”白衣女子又问道。
“梅儿,你没看到师姐们从不多问,就你话多。”黑衣女子沉声说道。
“是,师父。”梅儿低声应了声,不敢再问。
冬夜的“网子堆”寂静无声,没有虫鸣,没有蛙叫,偶尔几只野猫蹿过,算是给这块死地添了一丝活气。
年年岁岁,每日里,“网子堆”总有死人抬来埋了。少时二、三口,多时十多口。
大多极简陋,破席子裹着,扒拉一个坑,有口薄棺材已算上等。但不管如何,纸钱还是要烧一些,坟头细竹竿缠着飘逸的白布条还要有几根。
纸钱不是给死人用的,那是买路钱,否则“网子堆”冤魂太多,死者魂魄根本出不去,想投胎也不可能。
白布条是给死者魂魄引路,据老人说,人死后,白布条在阴间会变得十分巨大,哗啦啦,噼里啪啦直响,抽打拦路的冤魂野鬼,开道用。
这些,活着的人能办的都会尽力去办。如死了刨个坑,直接埋了,连最基本的祭品与纸钱都没有,魂魄就只能困于“网子堆”,永远在此游荡,不得生。
“有几具?”黑衣女子问道。
“师父,有四具。”一女弟子赶紧回道。
“动手!”黑衣女子下令道。
十多名穿着白衣的女子立即放下青色帆布包,从中取出一把铁铲,向一座新坟走去。
铁铲长一尺多,通体黑色。铲头宽半尺,高一尺,不比寻常大锹小。手柄长半尺,顶端有弹珠大小的孔洞。
十多人到了新坟坟头,一圈围起,手中铁铲奋力插入黄土。
一名女子从包中取出一根金线,沿着铁铲手柄顶端孔洞一路穿过,十几把铁铲以金线连到一起。
“呼……”
一名女子拿过一个布袋,倒出一堆纸钱点着。
“拿着纸钱赶紧投胎去。”一女子娇声呵斥。
“铮……”
缠绕铁锹的金丝突然出一声长鸣。
十多个女子双手手掌相抵,围着坟头一阵低吟。
“噗噗噗……”
插入黄土的十多把铁铲突然剧烈抖动,眨眼间,又围着坟头飞旋转起。
片刻功夫,铁铲没入土中不见,坟头四周出现了一寸宽的深沟。
“师父,行了。”一女子回身轻声叫道。
一年轻女子手电照着深沟,黑衣女子捧着一个一尺高的铜罐走了过来,探头看了看。
“不错,有了长进。”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黑衣女子蹲下,铜罐打开,密密麻麻一罐子半寸长金色甲虫。
“去吧。”黑衣女子柔声说道。
最上面一层甲虫纷纷振翅,出沙沙声响。不一会,一罐子甲虫飞起,在坟头饶了两圈,一头钻入刚挖出的深沟。
“咯吱咯吱……”
一阵密集的咯吱声从深沟传来。
“师父,虫儿咬开棺材的声音越脆了。”梅儿忍不住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