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就听见楼道有声,齐夫人也没去瞧。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他们齐家是杏林世家,悬壶济世是天职。
过了小半个时辰,齐老爷已洗完,开门让仆人去喊掌柜来倒水。许是开门声让右边听了去,片刻隔壁也开了门,一个年近三十的男子走了出来,面有青渣,还有疤痕,要不是相貌俊朗,看着便要觉得可怕了。
齐老爷退身要关门,免得将妻子吓着,那人快步走到门前,已是作揖道谢,“方才多谢两位让了一间空房。”
声音听着诚恳,齐老爷这才放下戒心。那人又道,“我那兄弟还昏迷不醒,等他好了,也要和老丈道谢。”
齐老爷皱眉,“不是说是坠马伤了腰骨么?怎么会昏迷不醒。”
那人说道,“我也不知,送去大夫那瞧,说是疼痛昏迷。”
齐夫人在齐家多年,也稍稍懂些。闻言看向丈夫,齐老爷也觉奇怪,想着既然已帮,不如帮到底,“老夫行医数十年,不知可放心让老夫看看?”
那人喜道,“老丈请。”
齐老爷和齐夫人一起过去瞧看,谢崇华派的四人闻讯出来,也守在外面。那人尾随进屋时左右看了看,倒不像是普通护院,行事训练有素机警。
齐老爷在床边坐下,那汉子果真昏睡不醒。细细把脉,,又翻他眼睑来瞧。眉头紧拧,轻摁他脑袋。刚碰到后脑勺,就听伤者闷哼,手一离开,又恢复沉睡。
“这哪里是痛得昏睡不醒,分明是坠马时磕了脑袋,脑子里有淤血啊。”齐老爷起身说道,“要是不赶紧将淤血去了,轻则失明,重则没命。”
那人一惊,“那如何是好?”
“你若信我,我便开几贴药给他服下。”
萍水相逢,又可见是富贵人家,没有要害对方的企图。那人只是想了想,就让掌柜去拿纸笔。待他写好后,便让掌柜去抓药。
等掌柜抓药回来,那人便交给同伴去熬药,直到喂伤者喝下药,这才有了心思说话。和老者好好道谢一番。
齐老爷哪里会放在心上,笑笑同他说话,“就当做是多交个朋友。也不知你们这是去哪里。”
“急着去京师。”
“巧了,我们也是去京师。”
那人笑道,“正无以为报,听闻这路上有土匪出没,不如由我们护送您们吧,一同结个伴。”
齐老爷听着倒觉奇怪,他们好歹有八个人,他就算将那受伤的算上也不过三人,还说要保护他们。他也没拆穿,只是说道,“你朋友怕是还要七八天才能下地,腰骨伤的也很重。”
那人目光微顿,“也是等不来他了,先让他在此休养吧。对了,还不知老伯如尊姓大名。”
“老夫姓齐。小兄弟怎么称呼。”
那人笑道,“姓孙,单名一个韬字。”
齐老爷恍然,“胸有韬略,文韬武略,好字。”
孙韬笑笑说道,“好字什么的,不说名,齐老爷方才写的字才是真的好字。”
齐老爷摆手,“老夫写得哪里好,我女婿写的字才是龙飞凤舞,大气洒脱。”
孙韬“哦”了一声,也道,“巧了,在下也认得一个字写得十分不错的人。”
“哈,那日后定要见见。”
“有缘定能见的。”
齐夫人在里头叠衣服,听见两人在外面聊得欢,不由笑笑,也不知聊了什么,这样有趣。
翌日一早,掌柜来敲门说山路重开。齐老爷已经将那孙韬说要护送的事忘了,收拾好东西便准备重新上路。谁想刚下楼,就看见门口站着黑压压的兵马,还全都往店内看来。
方才已经惊吓过一回的掌柜现在已很是镇定。齐老爷和齐夫人略有惊吓,片刻一个身穿甲胄的人从马上下来,英姿飒爽,上前便抱拳说道,“齐老爷、齐夫人。”
齐老爷瞧了他好一会,才得这人竟是昨晚那个邋遢汉子。这穿上甲胄,刮去胡渣,整个人就换了模样,俊朗潇洒,变了个人似的。
孙韬见两人直看自己,一会才想起他们奇怪什么,笑道,“昨天挨了雨淋,又急着去找大夫,弄得狼狈了。早上好好收拾了,免得失礼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