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华走到甲板之上,看着面前已经渐渐昏黑的海面,那原本停歇许多的北风,又开始呼啸。同属一个海岸线,从冀州到利安,只需一个时辰。但风一大,倒要比预计的时间长了。
只是时机耽搁不得,船夫已经陆续起锚,马上就要行船。
永王已着盔甲,头盔未戴,可见英姿和面容决然。他走到谢崇华一旁,说道,“背水一战,不成,便死。”
“我们人数寡薄,要想日后安稳,唯有如此。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谢崇华迎着腥咸海风,负手而立,惊跳几日的心,此时却异常平静。
起锚声已高呼起来,谢崇华背负的手已紧握,忽然背后有人高喊,让人放下绳梯。他跑到栅栏那,往下看去,竟是陆五哥。见他神色匆忙,他立刻让人暂缓收锚,放下绳梯。
陆正禹爬上梯子,气未喘顺,便说道,“云安渡口去不得了。”
永王一惊,忙问为何。陆正禹说道,“利安那边的跑商路过告知,那讯州、东州根本没有多少官兵把守。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中计。而且云安渡口这两日不许走商船,我看,那边定是派兵在那伏击了。我们此时过去,正好入了他们的圈套中。”
如果中计,那定会派许多人在那边把守,设好关卡,以防止冀州大军攻打。可此时说没有,那唯有一个可能,他们已经知道这是调虎离山的计谋。而且风声泄露,否则绝不会无故埋伏在云安渡口。
一时众人惊出一身冷汗,如果真按照计划行事,就全军覆没了。
那将军当即向永王请示停船不去,他日再议。永王迟疑,“这样一来一回,损失巨大。”
陆正禹说道,“钱财事小,军心一失,才是大事。”
众人愁眉,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出师不利,头一遭就如此,实在让人不甘心。
永王又问一遍,“当真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也不是没有,只是这样棋会更险。”谢崇华唇色微白,每一个字都肩负着数万将士的性命,不得不谨慎小心,“避实击虚如何?”
众人目光已齐齐落在他身上,陆正禹问道,“六弟可是想顺他们的意,声东击西?”
好友在旁,简单一句便明了心意,谢崇华心绪渐平,“嗯。”
永王说道,“义弟请说。”
谢崇华细说道,“既然利安府的人已在云安渡口埋伏,我们转而去讯州走陆路也已来不及,那不如将计就计,就让他们以为我们要去云安渡口,一切照常出发。等到了海上,哪怕我们改道,这消息也无法漂洋过海,他们定不会知道。”
许广恍然,“大人可是想给他们造以假象?明着去云安渡口,可实则去的是另一个渡口?”
“对。那利安府还有另一个埠丰渡口,那里与云安渡口相差三里地。我们绕远路,从那里进攻。虽然离府衙位置比从云安渡口去远,但却可以躲过他们伏击,而且从背后攻打,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人面上愁云消散,又振奋起来。陆正禹说道,“既然这险已冒,那不如再分三分之一的兵去云安渡口。一旦埠丰渡口有人登岸,那边埋伏的人定会着急,再调兵前去抵御。到时候等他们撤退后,我们便在云安登岸,以夹击之势,让他们腹背受敌!”
如今本就已是兵寡,再分两路,确实很险。但这计策却可以一试,永王沉思,众将听命,等着他决定。
时辰不多,永王当机立断,“避实击虚,志在以寡胜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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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利安府,云安渡口。
晚风寒凉,躲在树林中,像是能将小指头给冻得断掉。
一个兵卒挪了挪位置,腿都要麻了,骂咧咧道,“到底来不来了,这消息该不会是假的吧。”
孙副将悠然道,“假不了,声势那么浩大,准备了那么多天,吃饱了撑的呢。”
树林顿时有了笑声“搞不好还真的是吃饱了撑的”“对啊,才两三万人,竟然敢打我们十万大军”“不是没脑子,就是眼瞎了”……
孙副将皱眉没跟着起哄,寻思着船出现时会不会瞧不见。今晚没什么月亮,瞧不太清。不过可以依照水声来听,等他们到了岸口,就带着八万人冲上去,将他们全部擒住。再回去附近营帐的王爷知府,连亲自观战的事都省了,不过那些人也不会来这的,怕冷。
他吸了吸鼻子,大爷的,天这么冷,赶紧来,他好回家抱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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