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爷微微笑了笑,“到底是年轻气盛,有这年华来耗。只是你家已和厉太师结为党羽,单凭你一人抗拒,是没用的。你也非家中长子,许家大业,无需你继承,你就更没抗拒的资本。”
话戳痛处,这话也唯有在永王府才能听见。许广听得心中沉闷,又斟一杯,“所以我才躲在这。”
他一口喝完,将酒杯甩回桌上,起身道,“走了。”
永王爷身份尊贵,没有起身送他,回头瞧见那被摔得破裂的琉璃杯,得,成套十二个,就只剩下三个了,下回寻个铁匠,给他造个铁杯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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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家已将额定的茶叶收购大半,将几个仓库都堆满了,从旁路过,都能闻到扑鼻茶香。
等平家茶山将那烘焙好的茶叶送到,就齐了。常老爷和常夫人四处奔走,累得骨头都要断了。晚上回到家中,丫鬟捶了多久肩头揉了多久腿,都觉酸痛。常老爷见让人喊儿子过来半天都不见人,问道,“少爷呢?”
管家弯身答道,“傍晚出门去了。”
“去哪了?”
管家不敢答,他一迟疑常老爷就明白了,气道,“定又是去万花楼了,家里都没半点余钱了,他还敢去。隔三四个月那万花楼老鸨就拿着欠条过来跟我结账,老脸都丢光了。那五姨太才进门半年,他还往那鬼地方去。”
他唠唠叨叨一堆,常夫人本就心烦,听了更烦,“老爷别骂了,儿子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不好了,年轻爱玩,让他去吧。都怪那五个姨娘,没本事留人。以前四姨娘倒还好,就是自个不守本分,遭了嫌。”
说起巧姨娘,常老爷问道,“四姨娘又出去了?”
管家说道,“傍晚回来了,说以前同乡玩得好的姐妹来了,她这几日白天总往那去。”
常夫人忙问道,“带上小少爷没?”
“没有,都是自己去的。”
常夫人放心了,“这就好,将小少爷看牢了,可不要像阿娥那样,竟将我的孙女带走,真是该死。”
常老爷淡漠道,“等这件事完了,就去冀州捉她回来。”
常夫人也觉人是定要抓回来的,让她看看什么是家规。
到了半夜常宋才醉醺醺地回来,他还记得明早那平家茶山就能将最后一批货送来了,到时候转卖给徐伯,拿了钱,他立刻去把万花楼的花魁买回来做六姨太。想着,已呵呵笑出声,美得步子飘飘然。哼着曲走进院子,恍惚间好像看见有人影从墙头窜出,他眯眼往那看,摆手叫下人,“是不是有人偷了东西跑了?”
下人往那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扶着他敷衍道,“少爷您看走眼了。”
“胡说,本少爷怎么会看走眼,瞎了你们的狗眼!”常宋朝他们的脑袋狠拍巴掌,敲得下人脑子直嗡,“赶紧带狗去瞧瞧。”
下人心里窝火,“是,少爷。”送他回房,将他扔在床上,就出去回下人房了,才懒得搭理他,自然不会带狗瞧看。
常宋被婢女们扒拉着衣服伺候清洗,一闭眼就忘了刚才的事,一觉睡到早上。脑子还糊涂着没清醒过来,就被人猛摇,耳边声音大如雷响,吵死他了。实在闹得不行,他猛地睁眼,眼里还带着血丝,吼道,“找死啊!?”
话刚说完,就被棍子重揍,疼得他直嚎,宿醉也没了。只见父亲正拿拐杖朝他打,用力得像要揍死他。他边躲边喊,“你打我干嘛?”
常老爷哆嗦得说不出话来,常夫人哭道,“儿啊,那平家送了茶叶来,货齐了,我们去敲那徐伯的门,久敲不见答应,请了半个时辰都不见人,撞门进去一看,屋里半个人影都没,连他带的那十个随从,都不见了啊。”
常宋轻笑,“就不能散步去了?急什么,真是……哎哟。”他捂住又挨打的胳膊,怒声,“打亲儿子爹你就不怕折寿吗?”
常老爷气得手都抖了,“散步?散步有带着行囊走的吗?我派人去找时,更夫说半夜瞧见一伙人驾着马车离开了育德镇,那一个驾车的人,容貌与徐伯一个随从的容貌一模一样。”
常宋这才惊出一身冷汗,“那、那茶叶他们不要了?”
“要什么?人都走了,什么时候不走,偏是这个时候走,摆明了是要坑我们。”常老爷说着,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常夫人忙扶住他,哭得撕心裂肺。
常宋懵了半天回不过神,“不可能。”他嘶声道,“他可是用了十五万两赎我出来的,还给了我两万两定钱,怎么可能白白丢掉十七万两不要?肯定是有事暂时离开了,肯定是这样。”
他哆哆嗦嗦下床,鞋都穿不上了,拿了鞋狠狠仍在旁边的魏嬷嬷脸上,怒声,“给我穿啊!”
魏嬷嬷暗暗叫苦,只好跪身给他穿鞋。自从老太太过世后,她被派来伺候这小霸王,简直过得苦不堪言。
鞋穿好,常宋才稍稍恢复精神,“我要去鹤州徐家,找他理论。爹,给我钱,给我盘缠,我要去鹤州,你听见没?”
常老爷已经没了力气,气若游丝,“我们已经债台高筑,哪里有钱给你去鹤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