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意说是庞家人,可也不能肯定。去叫了那墨香书院的门伯问,也说当时人来人往,实在没记住脸,就是个子精瘦,除此之外也没别的证人。单凭这些一点用处也没有,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只是谢崇华仍有后怕,思量之下,便唤了慕师爷过来,“近日县里不安定,尤其是同福巷子那一块人多繁杂,你让阿六他们隔三差五在附近多走动走动。”
慕师爷应声,便下去安排了。
齐妙听见他这样安排,倒是立刻明白过来,“庞家就是住在同福巷子吧?”
“嗯。”
没有证据亲手捉了他们,但是又怕再出什么乱子,干脆放几个衙役去那,兴许能震慑他们。
没过几日,庞林也看见了那些衙役。从外面进去时,远远瞧见他们走来走去,撇撇嘴进了宅里。回到家中,见父亲在大厅上,上前问安,说道,“那些官差总在我们家走来走去做什么。”
前几天和谢崇意打斗,脸上挂了彩。第二天想来想去他哥是知县,占不了理,干脆拿总跟在他身边的小丫头开刀,听说她被吓得连书院都不敢去了,心里好不痛快。这几日正琢磨着要如何再整治整治谢崇意。
庞老爷冷笑,“你用你的脑子想想,他们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几天在附近走,不是公告上说的这儿贼人多,而是专门来看着我们庞家的。”
庞林一顿,“盯着我们家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庞老爷已是气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差点将那陆小丫头害死。”
庞林语塞,又听父亲训斥道,“如果让人认出来,你是要掉脑袋的。”
庞林得了呵斥,声调低了许多,“可是我这伤,就是那谢崇意害的,这事爹也知道。要不是您拦着孩儿,我早去报官了,大不了跟谢崇华拼个鱼死网破,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他,伯父他可是知州,还怕他这小小知县。”
“林儿,你这可就想错了。”庞夫人轻轻摇头,“正因为你伯父是知府,我们才一再忍让这不要命的知县啊。”
庞林禁不住问道,“为何?”
“有些话是不能和外人说的,你也得懂这个道理。”
庞林并不是愚笨之人,当即说道,“娘请说,孩儿定不会外传。”
庞夫人等那下人都下去,只剩他们一家,才道,“你伯父这官你是知道怎么来的,是我们一家三房凑银子给他捐的官。当初买官花了足足十万雪花银,可我们又怎会只是要他做官,自然是为了家族利益的。你伯父做了知州后,豪绅都要看他的面子,而庞家的生意,也是由你伯父牵头,从中得了不少好处。为何太平县历任知县都要看我们庞家的脸色,而今我们却对谢崇华处处忍让?只因真斗起来,他怕是会一不做二不休,给我们庞家捅出个大篓子来,到时候朝廷一查,你伯父的事败落,我们一家三房都逃不了。”
所以庞家才忍了知县,不怕要命的人,就怕不要命的人,庞家权衡再三,便不跟他斗,忍他个三年,等他调任,银子迟早会回来的。
庞林这才明白,只是年轻气盛,不大服气,“难道要一直这么忍着?那我和谢崇意的账怎么算?”
庞老爷冷声,“你若不忍着,整个庞家都要给你陪葬。”
罪责太大,庞林也不敢再开口。虽然心里的一口气难平,但还是暂且忍了。只是他不能先动手,可如果……是谢崇意先对他动手呢?
想罢,这才放下心来,不怕没法子整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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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五月初一,陆芷已经在家里待了半个月,都是由齐妙带着她。这日见她终于将一块帕子绣好,趁她高兴,轻声问道,“阿芷,林先生一直问你何时回去,很关心你呢。”
一提书院,陆芷的脸就僵了,埋首没有说话,只是将帕子摊在手上,看着上头绣的毛绒小鸭,嘴巴有点歪了,鸭蹼好像也太宽。
沈秀也在旁绣了好一会,看得眼睛都有些花了。她将东西都放回篮子里,说道,“她不爱念书你就别让她念了,姑娘家的,留在家里多好。”
齐妙浅笑,“让五哥知道多不好。”
“那请个先生在家教吧。”
语气平淡轻缓,听得齐妙有些意外,这才仔细看婆婆,总觉……奇怪。
沈秀已经拿了线球缠,动作缓慢,语调更慢,“阿娥喜欢念书的,可是姑娘家念那么多书干嘛,以后嫁给婆家,婆家还要嫌弃的。”她摸摸陆芷的头,说道,“还是跟娘去学种菜吧,手脚勤快点,以后嫁了人日子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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