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妙抱起她唤了奶娘进来。
奶娘推开门,弯身问道,“夫人叫小的什么事?”
齐妙说道,“小姐饿了,喂好后就带她睡吧,屋里炉火生好,玉儿她怕冷。”
奶娘将她接过,裹好衣服抱回房去了。
齐妙见屋里灯火又暗,拿了剔杖将蜡油拨去。她往外瞧了瞧,一个人影映在窗户上。她笑了笑,将剔杖放下,轻步跑到门口,靠在门后。刚跑过去,就听见门外人声轻笑,“要吓我吗?”
她撇撇嘴,开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谢崇华边进来边笑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我分明走得这么轻了。”
齐妙这才恍然,看影子嘛,她得意道,“果然都是聪明人。”
谢崇华哑然失笑,“我去洗洗,你去睡吧。”
“我让下人把热水都上好了,不用喊他们了。”齐妙怕冷,将大澡桶放房里,底下起了个大炉子,生着炭火,上面的水就能一直热着。见丈夫过去洗,她拿着铁钳子将生旺的炭火夹走一半,否则这么多烧着,是要煮人的。
成亲两年多,早已熟知对方身体,为他宽衣解带,也没了羞赧。齐妙瞧看他靴子时,上面只落着灰白,没有沾染湿泥,起身拿了帕子给他揉脖颈,问道,“堤坝那的水也很少了么?”
“嗯,河床都能瞧见了,如果初春不来雨,得闹旱灾,你看今年入秋后,就滴雨未下。”
齐妙是瞧见他去了堤坝,鞋都没有沾半点湿泥,以此推断河堤也没有多少水了,“那是不是要祈雨?”
旱灾时请神婆来祈雨,是很多地方都有的风俗。谢崇华将脸帕铺在脸上,说道,“等惊蛰的时候看看,如果还不来雨,再去求吧。但愿不要干旱,否则百姓得受苦了。”
齐妙叹道,“二郎也不要太辛苦,毕竟是过年,让自己歇两日吧。你将县衙里的囚犯全都重审一遍,每日都在翻案断案,百姓对你颇有赞言,休息两日他们也能谅解的。”
谢崇华突然想起来,揭下脸帕回身看她,伴着哗啦未停的水声说道,“明日初二,按规矩是回娘家的日子,你可备好东西收拾好衣物了?”
“我以为你忘了,而且你这样忙,不回也没事,爹娘会体谅的。”
“你也许久没回家了,不趁着这个机会回,我也不知何时能陪你。你歇着吧,我去收拾。”
齐妙展颜,又将他压回热水里,“我知道你累,你好好松松筋骨,我唬你呢,都收拾好了。”
谢崇华这才放心,又想她是盼着自己和她回娘家的,只是知他辛苦,就没主动提。他若不说,她也打算装作不知道,“刚上任半年,有许多事要忙,等忙过这阵子,我就得空陪你了。”
“不急的。”齐妙温声说着,虽然衙门不大,回内宅就十几步的事,一墙之隔,可不得空了,就算是就在三步之外,也不会常回来。
谢崇华笑道,“我急,玉儿正在学说话,我得教她喊爹爹。”
齐妙噗嗤一笑,“想得美,玉儿得先学怎么喊我,生她这样辛苦。”说着,又想起母亲来。为人母亲,才知道养大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虽然有奶娘有嬷嬷,还有婆婆帮忙,可还是不易的,便更想回去了。
她将脏衣物放在桶里,等明天下人会进来拿了去洗。因东西都收拾好了,就差拿钱。她开了钱箱,一眼就看见摆在最上面的那个红袋子。这是除夕那晚丈夫放自己枕头下的,硌得她脑袋都疼了,拿来一瞧,是两个压岁钱,说是连去年他不在家一起补她的。
瞧着这压岁钱,刚才瞬间涌上的感伤,这才淡了些。
娘亲当初离家,只怕也这样挂念过外婆他们吧。只是人终归要长大离开,各自成家,有自己的儿女的。等十五年后,女儿也会这样嫁进别人家,同样剩下自己的儿女……
几代相传,才有这不知不觉的百年、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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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谢崇华携妻女去齐家,因来回要三日,因此谢崇华出门时特地嘱咐谢崇意照顾好母亲,看好家。末了弯身摸摸阿芷的小辫子,笑道,“阿芷也要听话,喜欢什么就让你谢三哥哥买。”
因陆正禹给了自己两百两银子,谢崇华怕母亲又计较陆芷住在家中,因此将那两百两都给了母亲。沈秀这才没说什么,但也不管她,都是嬷嬷照顾。只是陆芷平日喜欢跟在谢崇意背后,所以谢崇华又叮嘱他一番,这才离开。
送走兄长嫂子,谢崇意问道,“今天姐夫姐姐他们也会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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