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管家这才记起来,禁不住露了喜色,“陆公子稍等。”
见这人不慌不忙,陆正禹更是笃定好友安然无恙,否则以齐老爷对好友的喜爱,不会这样淡然。主子不淡然,下人多少也要跟着做样子。果然,不多久齐老爷就请他进去。等他走到大厅,齐老爷已经亲自出来,见了他也同样万分感慨,“你可算是回来了。”
一句话已让他明白为何好友总说齐老爷宅心仁厚,如今对他这当年只给齐家添了“麻烦”的人也这样面露欣慰,足以见他确实是个心善人,陆正禹笑道,“齐老爷竟还记得我。”
“哪里会不记得。”齐老爷感慨着迎他坐下,边坐边说,“我那女婿去太平县时,千叮万嘱,说若你来寻,定要好好款待,知会他一声。”
“太平县?”
“他点了进士,委任去那儿做知县了。”
“知县?”陆正禹诧异,那知县连举人都能做的,为何成了进士却是知县,再有,哪怕是知县,怎会派到这穷乡僻壤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真是……说不出的可惜。
齐老爷感叹完,便仔细瞧他,见他无恙,才板起脸说道,“说起来,我那女婿最为担心的便是你了,你为何一声不吭就失踪了,也不留个话。”
“失踪?”陆正禹觉得今日吃惊的事太多了,“我一直暂住鹤州徐家,倒是因六弟他久不来信,我实在担心,这才过来,就怕他出了什么事。”
齐老爷苦笑,“这不是胡话吗?他还亲自去鹤州找你,可你那管家说你早就走了……”他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语调又喜又重,“对,你妹妹找着了!”
陆正禹一愣,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颤声,“找到阿芷了?”
齐老爷简直比他还高兴,“可不是,在京城找着的。说来也是奇缘,他去京城考试,谁想竟碰见被拐带到京师去的阿芷,于是就将她带了回来。”
一瞬腔内热血已涌散全身,陆正禹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喉中已是涩得发痛。握紧了拳好不容易才平顺了气息,“她如今在何处?”
“因阿芷受了惊吓,不愿接近生人,我那女婿又不放心,便将她带在身边,一起去了太平县。”齐老爷忙说道,“你快去吧,我给你备马车。”
“不用,我外头有车有马。”陆正禹没有多做停留,甚至连道谢也忘了,赶紧往太平县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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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好了吗……躲好了吗……”
谢崇意背对门外,听着那跑来跑去的声音已经很多遍了,数到五十的数早就数够了,可是那脚步声还没停。他又喊了一遍,终于是忍不住回头瞧看,那紫色团子飞快跑过,差点摔了一跤。
“阿芷。”
陆芷顿步瞧他,谢崇意皱眉道,“你到底躲不躲?我都数到三百了。”
“没地方躲,你都找过了。”
谢崇意扯扯嘴角,“那就去别的地方。”
陆芷跟在他一旁抬头问道,“那能去卖糖人的地方吗?”
谢崇意想也没想,“不行,你要换牙了。”他眯了眯眼,低头瞧她肿起半边的腮帮子,伸手轻轻戳了戳,就见她瞪直了两眼,捂住脸颊痛得蹲下去,“不许哭,别像个柔弱的小姑娘。”
她泪眼潺潺瞧了他一眼,这才慢慢站起来,“那能把你这半个月欠我的糖人攒下来,以后等我牙好了送我吗?”
谢崇意觉得自己做学徒的那点钱通通都给她买糖了,好在他什么都不需要自己买,点着头说道,“好好好。”
陆芷心觉满意,又舔了舔有点松动的门牙,有点小疼,但是更多的是痒。她伸手拨了拨,又晃了晃,拔了拔,忽然手指一空,一颗糯米白牙就掉了下来。那本来很痒的地方,现在不痒了,但也不算很疼。
谢崇意见她停步蹲身,正要喊她不要磨蹭,就见她抬手,抓了自己的巴掌将一颗牙放在掌心,咧嘴说道,“嫂子说下牙要扔屋顶去,才会往上长,你帮我扔吧。”
“……”许是自然脱落的牙,不是硬拔的,也不见渗血,但缺了一处,看着实在很滑稽……他憋不住笑了笑,去了她的房前,将那牙扔上去,再瞧她,又笑了起来。
陆芷捂了嘴,宁愿牙齿一直疼一直痒,也不想被他这么笑。她又舔了舔其它几个松动的牙,想到酒婆的满口空,忽然觉得不开心了。
谢崇意见她不哭不闹,越发懂事听话,又想起这事本该她爹娘做的。他默了默,说道,“先去含口水,免得流血。等会谢三哥带你去吃饺子。”
她收了心思,说道,“要肉馅的。”
谢崇意摸了摸口袋,还有余钱,“好。”
简单处理了下牙槽,并没什么事。谢崇意才领她出门,去那水饺摊子叫了一碗饺子,让掌柜不要加葱,拿了勺子和筷子递给她,“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