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桐面带惊讶地看向军臣:“单于不去看看云雀?”
“先让她冷静休息一晚,我明日再去。侯爷,来,再喝!”
军臣看见月桐脸色隐隐的沉重:“月儿,怎么了?你一向很不喜欢云雀,说她心术不正。此事或许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月桐沉沉一叹:“我的确不喜欢云雀,但她的孩儿是无辜的。”月桐抬头看向军臣“单于还是先去看看她吧!”
军臣看着她坚执的眼神,思量一瞬,点点头:“好,我去看看她。就请侯爷陪月儿下一盘棋,我去去就回。”
军臣离去后,小茹急忙在案几上摆上围棋盘。
刘莫寒淡然道:“阏氏可有耳闻王庭中的各种谣言?”
月桐专注地看着棋盘:“既是谣言,听来做什么?”
“单于可就不那么想。散播谣言者必然会受到重罚。”
月桐柳眉微蹙,抬头看向刘莫寒:“侯爷的意思是?”
刘莫寒淡淡冷冷地道:“单于可以容许后-庭的夫人妃子玩小心计,但绝不可能允许有人违逆他的旨令。抗旨者只会一种下场。”
月桐看着刘莫寒意味深远的面容,猛然明眸一瞪:“你是说云雀的小产是……?那可是单于的王儿,单于怎么可能……”
刘莫寒再下了一子:“单于如今正当盛年,而且已有三位王子五位公主,阏氏与雅右妃又身怀有孕,单于必然会谨慎挑选可以诞下龙嗣的妃子。”
月桐满脸的不可置信:“云雀已怀了五个月身孕,这样子打下来……单于真的如此狠心?”
刘莫寒郑重地看向她:“这两个月来你的日子过得平静顺遂,你可知单于在背后截下了多少想害你和腹中孩儿的诡计。当然,文叔也是功不可没。他毕竟走南闯北多时,对各式各样毒害之法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如何防范。你可知是何人想加害于你?”
月桐苦苦一笑:“在王庭,想害我的人多不胜数。”
“想害你的人很多,但敢真正下毒手的却是屈指可数。”
“云雀出手了?”
刘莫寒点点头:“本来单于也不能确定,但文叔却看出有一个极阴险的招数是天水郡无极门曾使用过的伎俩。以无极门与乌孙的关系,幕后主使人就昭然若揭。”
想起在无极门所见所闻,月桐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她重重地捶在案几上,恨恨道:“又是乌孙。我还没想去为羽柔嫂嫂报仇,他们竟然步步进逼。”
刘莫寒道:“如今你明白单于为何会如此狠心?单于不狠,你的处境就越危险。”
月桐怔怔地看着棋盘,黯然无言。
刘莫寒道:“要守护心爱的人,除了狠,也要冷。明眼人都看出,祁信比祁阳更为才德出众,单于在众人面前却对祁阳百般痛爱,对祁信很是淡漠,这样也是为了要保护祁信。单于十岁起就被封为太子,太子的封号就是众矢之的。单于能从层出不穷的意外、暗杀中活下来已是万幸。他不希望他最看重的儿子也要受同样的苦难。在皇族,恩宠会让你受万人尊崇,也可令人万劫不复。”
月桐抬头看向刘莫寒,眼眸中尽是怆然。
刘莫寒继续道:“祁阳是呼洐氏,祁信是须卜氏,两个氏族虽说都份属四大王族,呼洐族的势力远比须卜族强大。祁阳与祁信年纪相若,若祁信不讨单于欢心,而祁阳又很受宠爱,呼洐族自然不会过于防范祁信。单于登基后,呼洐王以为呼洐姿必然会被册封为阏氏,你却凭空跳出,让呼洐王和太后恨之入骨。上次的烟火爆炸,就是呼洐族出手要置你于死地。只是,就算知道是呼洐氏所为,单于也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借严惩休屠氏来个杀鸡儆猴。”
月桐悻悻道:“他非要封我为阏氏不就是把我变为众矢之的,让我万劫不复?”
刘莫寒淡笑道:“单于的盛宠早已令你成了箭靶,封不封为阏氏都一样。有了阏氏的封号,你就是后-庭之主。如今你身怀有孕,单于不希望你伤神,亲自去处置后-庭之事。等你的王儿出世后,你就可自己亲自出手惩治那些图谋不轨的夫人妃子。”
月桐怏怏一哼:“单于可真看得起我。论耍手段,我怎比得上他那些夫人妃子们。我只求她们别来招惹我。”
刘莫寒肃然地凝视她:“你到如今还妄想能独善其身?”
两人肃冷地对视,月桐心头不由然浮起寒意。她垂首看向棋盘,“啪”一声,重重地放下一子,冷冷道:“侯爷输了。”
刘莫寒心中泛起恻然:“我可能说得有些过了……”
“你没说错。你不就是总在我犯傻时提点我,世间何等残酷?从我父王母后被杀,我就见识了世间的残酷,但也结识了许多真心真意的人。”月桐抬首,星眸闪闪看向刘莫寒“纵然这世道是狼巢虎穴,所有人都要披上狼皮,我还是要做一只披上狼皮的羊,而不是一只真正的狼。”
军臣派人传话,与律璟将军有要事商议,请两人回帐休息。
月桐与刘莫寒一起走出庐帐,一轮满月高悬夜幕中。月桐忍不住抬头仰望,银光辉洒在她雪凝剔透的脸庞,美得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