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村里的人,都要按照那十条规律走,倒不是说那些规矩不对,谁敢说不对啊!问题是,这里面就没有一句要尊重读书人的,这就不对了吧?
那古书道理,各家学说,就是当今圣上,张嘴闭嘴都要说圣人圣言的!偏这些规矩里,一条圣人圣言都没有,虽……说的都对吧……可冯裳就是别扭了。
如此,带着螺冠站在家门口的冯裳,便别扭无比的站住了。
没办法,十条大守则之外,还有各种小守则,他们村儿,对!如今这会是村里。村里的规矩,学童上学,大型牲口、外加牲口车必须让着学童走!他么的,这又是什么道理?
正处清晨,空气新鲜透亮,庄子里的土路是硬化过的,家门口三米处都种植了各色果树,这些果树而今算是公产,以后结了果实会被统一收购,卖了果子的钱会变成村里公产的各种补贴。
而今遥庄每月月尾都要请个说书的来村热闹,或请个扫盲宣传车什么的来村里讲下朝廷的新律令,要么说说天南地北的新闻,请人的这份钱,也是来自公产。
还有化粪厂,村里的公学,纺织小组,铸造小组等等之类……
不说旁个,这里家家的闺女都有营生,集体算是纺织小组的员工,每月都有移民局派来营生,这些女娘接了营生在家自己生产出来,移民局再统一收购。
哼!牝鸡司晨,乱了体统!实在不像话!
一群学童叽叽喳喳背着小书包,欢笑着去公学识字儿,大点的就去学徒组学手艺。
这村子里十三岁以下的孩童都有学习工,还分了小中大的班级,具体怎么分配的,冯裳不知,更不屑于打听,他就是别扭,在内心世界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愤怒,这样的人,竟也读书了?
这活脱脱就是个新世界,冯裳过去所学的一切都跟这里的一切完全不搭边儿,这令他惶恐。
小童见到陌生的长辈儿,便有礼的问好,喊了伯伯,还未等冯裳详细问问什么,远处却传来学里的敲钟的声音,他们便撒丫子叫喊着跑了。
气象!一种改天换地的新气象!这些人与自己不是一样的人啊!
冯裳茫然四顾,看着这个新的世界,而今这村里的户籍是上在移民郡下属的移民局里的,村里的有三位村官,这村官也不归此地县衙管辖。
也就是说,他们跳脱出了冯裳的规矩,生老病死,他们自有新规矩,他们跟冯裳不是一路人了。
这样好么?冯裳不知道,不过他却觉着,他看到了一种新人,一种完全跟过去遥庄人不一样的人。
他也说不上这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而今,冯裳家里就住着他一人,还有两位老仆,一位厨娘,他家见天的紧闭门户也不与村里来往。而今再出来,一村子没一家熟人,说不凄凉那是骗人的。
可除却这些凄凉,莫名的冯裳心里又充满了异样的快感。
没错,现在后山的祖坟都需要他去祭祀了,他想把谁埋在这里,就把谁埋了。他是大大方方的给那些太监亲戚祖先都迁进了祖坟,找了最好的坟地,打了最好的板材装裹,每次路过老庄主,老叔叔们的坟茔,他是一张纸都不给他们烧的。
他应该高兴啊?冯裳吧嗒着嘴巴,却觉着,他莫名的又高兴不起来,说不出是为什么。
巷伯套好驴车边站着,见孩童们远去了,他方问:“老爷,咱那里去?”
冯裳想了下,好些日子没出门,要先去耿老国公那里转转,而后再去宁郡王府,虽宁郡王被罚在家自省了,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显示自己的气魄,更要雪中送炭才是。
想到这里,又掂量下物价之后,冯裳道:“先去村……村供销社吧,你去家里取咱家的牌子来。”
是啊,他家也有福利,凭着居民牌,供销社买东西是七折啊!
第一百七十三回
自村中供销社买了成罐的豆酱,酱菜,菜干子葫芦条儿,蜂蜜等物,满满装了半车之后,冯裳坐着驴车进城。
有关送礼,冯裳是颇有坚持的,还略有些心得,他送的是穷礼,贵在坚持,大节小节他从不落空,就是送些乡下稀罕家常有的,你要不要,缺不缺,皆是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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