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啊!!!顾岩,老匹夫!你又不是我爹!!!!!”
“顾氏家规其二……敬祖宗以敦本源!”
“啪!”
“顾岩,老王八匹夫!!!放开我,这又不是我家!!!!!”
顾岩看了一会,转身离开。
家庙的大门缓缓地又关闭起来,顾昭看着一脸严肃的顾岩,倒是心里有些畏惧了,畏惧完他便嘀咕了一句:“打倒封建阶级陈规陋俗!”
“阿弟说什么?”顾岩问到。
院子里,念家规的声音,打板子的声音依旧的传来,惨不忍听。
“并没有说什么。”顾昭轻轻摇头。
“阿弟莫怕,你自小,阿父从不叫你碰兵器,你便再不会与这家庙刑堂有缘,我顾家要抗责任的子弟皆是如此长大,谁也逃不过的。”
顾昭完全不觉得这是安慰自己,不过,若是被如此对待,他会转身就走,回大海做自己热血的爽朗好男儿,嗯……一定会这样。
顾岩又听了一会,噗哧笑了:“那小子有救,喊倒是喊了,你听听,只是骂我,并未哭,比我那一挨打就滚哭狼嚎的臭小子强多了。”
第三十八回
挨了打的顾茂丙被丢在院子里,背后自有人给他上了药,这二十板子连着家规的额外福利,他会在未来的生活中,每月初一十五都尝一次。
话说,顾岩觉得自己很慈祥了,他自己的儿子,每天早上要挨三棍啊!
顾茂昌蹲在台阶上,看着自己的堂哥哥,难免有些幸灾乐祸之嫌,虽是堂兄弟,他们倒是很多年很多年没见了,家里那么多亲戚,谁去费那份心。
“哎……活着么?死了?喂,顾茂丙……顾老二……小二子。”顾茂昌直呼其名,完全没半点长幼意识,顾茂丙今年二十有三,没人给他冠礼,没人管他的成长。所以,他就没有字儿。
“我说……堂哥哎,别难受,这地儿挺好,你想吃什么,只管点,除了不能出去,这地儿还不错,习惯了就好,这地儿归我嫂子管,吃小灶儿,好着呢!”说完,顾茂昌舔舔嘴唇,看下远处屋脊上的飞鸟有些羡慕的苦笑,笑罢他站起来,走到顾茂丙身前,带了一脸阴笑蹲下道:“亲戚该说的话,你爹我是讲完了……咱交情不深,也就不用给你球毛的面子,妈的!老子全家欠你全家的,你娘初一十五来家里敲诈不说,你还……叫你骂老子爹!叫你骂我爹!你是那路王八,也敢骂老子的爹!老子捶死你个假娘们……”
说完,上去挥拳就打,打完外带一顿踩,踩完,不解气,又拿了毛笔在顾茂丙身后画了一只墨猪才算完。
挨了班子,又是一顿揍的顾茂丙整整趴了三个时辰,方才缓过气来,他身下早有侍奉的给铺了席子,倒是不怕凉着。
皎月初升,顾茂德手里提着一条烤羊腿一边啃,一边用嘴角吹脸前的乱发。
见顾茂丙犹如厉鬼一般,披头散发,摇摇晃晃的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顾纨绔声音里露着一股子盖不住的洋洋得意。
“嘿,大饼子,你醒了,真好,吃晚饭了,我把肉都帮你吃了,发物对你不好,你吃菜吧,哎呀,对不住,不小心我口水掉菜里了,你喝粥吧,管够,啊哈哈哈哈!”说完洋洋得意的冲着天空一阵大笑。
顾茂丙站好,顺手一撩额前乱发,眼睛直直的瞅着未知的方向,喘息半天之后,忽万千哀怨涌上心头,他神色一肃,双手猛地一起,端了一个范儿出来,接着一段念白便娇声吟出:“不想,这身上畸零,遍体鳞伤,这般凄凉谁人将护,谁人将护……呀,呀,呀……啊!!!”
顾茂昌张着大嘴,嘴巴里未及咽下的羊肉,尽数掉落,目瞪口呆,他看着自己的堂哥,摆着兰花指,在院子里走了两圈莲步,忽然停下,又换了一出前腔便开唱了:“伊总被弃,奴苦与谁言,哎呀(前腔换头)孤影残肢咋冷,幼雏飘渺单飞,息止不定。家园何在,奴香消玉殒,长姐深宅伴孤灯,数长天,十年烟雨伴断魂……”
要不说,顾茂丙能勾人呢,这台风,这份名角的功力,他依依呀呀的唱完一段后,回过身来,秀出兰花指,指着顾茂昌,一步一步的走将过来,一边走一边骂:“你这恶胚……奴……”忽然他妩媚的声音里,出现了浑厚的年轻人的声音:“去你妈的顾小四!老子跟你拼了!”
话音方落,他蹦了起来,别说唱戏的身手就是好,一跃而起,直接正面的就骑在顾茂昌的身上,打人他不是打,是,又是掐,又是咬,又是拧,就雄起了一句后,变成:“奴不活了,你也别活,奴不活了!!!!!你也别活!!!!!”
周而复始一万遍……
三月二十七,传了一年的礼闱终于开始了,这天天未亮,顾昭便早早的起了,收拾停当,顾昭怀里踹了几个香包便出了门。
今年大梁考试与往年不同,今年考试竹卷书写将弃之不用,因为有一其叶匠人,发明了藤纸与竹纸出来,这两种纸张,质地优良,纸色细白,在纸中加矾,加胶,涂粉,图蜡,洒金,染色后却又有更多的变化,更有其叶纸家,将家族中的纸张制成布匹样子,一匹匹的放在店中,以每匹不过二百钱的廉价卖与读书人。
那其叶匠人并非那位穿越人士,就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为了生计开动脑筋,将社会,历史,文化无意识推动着向前走的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