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松府。
叶懋英的棺椁就在早就准备好的喜堂之中,棺椁上刺眼的白绸与这大红色的喜堂很是不般配,但赤松绎不叫人更换,还说:“她就喜欢红色……”
林霄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自打他跟在君上身边的那一日起,就从没见过君上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如今是真的伤透了心。
“北寒君主……”
男人正站在女孩棺椁前盯着她的牌位出神,一个熟悉的声音忽而响起,他不用转身都知道,是六公主。
“公主殿下。”
祁嘉澜的眼睛红红的,一眼便知是刚哭过。
公主来到牌位前,接过小厮递过来的长香高举至额间轻三拜,长香入炉后,又跪在蒲团上轻拜。
她是公主,本不需要对一个郡主行如此大礼的,但她对姐姐的心不可掩盖,也就这般做了。
公主起身后,呆呆望着叶懋英的牌位,一滴晶泪滑过,语气中带着哽咽说道:“斯人已逝,北寒君主节哀。”
赤松绎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破云刃,就是这把匕狠狠插入她心头,夺走了她年轻的生命。
“公主不必忍着悲痛,你我都知道她是为了大义,以她的性子,迟早都会丧命在战场之上,我之所以着急迎娶她,就是妄想能避免,可我终究是没能抓住她……”
祁嘉澜咬着牙强忍悲痛,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她与英姐姐最要好,但还是不愿在外人面前失了体面:“我知道,姐姐她是这世间最英勇的女子,比上男子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敬佩她的勇敢,也遗憾她的离去。”
“多谢公主体谅。”
“只是有句话我还是要说,英姐姐她毕竟还没有与你成婚,棺椁放在赤松府还是不妥,她的牌位当入郡主府供奉才是。”
男人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站着,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祁嘉澜身上,握着破云刃的手又紧了几分。
祁嘉澜看得出赤松绎不愿接受,在他的心里早就将叶懋英当成自己的妻子,即便没有明媒正娶,也是他北寒的皇妃。
“君上,东西拿来了。”
“嗯。”
祁嘉澜好奇回看去,只见以安吉为的几个侍女都捧着大红色的箱子走了进来,祁嘉澜不解蹙眉,难道他是要……
“劳公主费心了,本君已经禀明你们皇帝,明日与英儿举办婚礼。”
“什么?!!!”祁嘉澜险些没听清,一国之君竟然要与一个死人举办婚礼!
而谁也没注意到,福泽已经跌跪在地上,满眼的不可置信望着那冰冷的棺椁,牌位上的名字是叶懋英没错,而名字的全称则是“北寒之君赤松绎之妻,北寒皇后叶懋英”。
赤松绎没理会祁嘉澜的惊诧,冷冷吩咐道:“为皇后换上婚服。”
“是。”
安吉得了令,当即带着几个侍女来到棺椁旁,林霄与几个侍卫合力将棺材盖挪开,令人惊诧的是叶懋英的尸身竟然没有半点损坏,甚至连腐烂的痕迹都没有,异味更是一点都闻不到。
按理来说,就算是现在已经入秋,马上就到冬至,可温度还是达不到保存尸身不腐的程度,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随着棺椁被打开,喜堂两边的红绸也被放下,彻底将棺椁与牌位隔开,林霄等人退出红绸,安吉开始为叶懋英更衣,上妆。
祁嘉澜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她的尸身不腐就算了,赤松绎堂堂一介君王竟然会娶一个死人为妻?这说给谁都是极具荒唐的吧?
可赤松绎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仿佛自己的妻子是个死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冷的好似能将这里冰冻殆尽似的从容。
地上的福泽早已泣不成声,她就这般跪在冰冷而坚硬的地砖上,双膝传来剧痛也不以为然,只看着叶懋英的牌位出神。
祁嘉澜一眼便认出福泽,是从前一直跟在叶懋英身边的侍女,也是她从叶家带出来的人。
半晌,叶懋英身穿大红喜服,头戴凤冠,身披霞帔,脚踏婚鞋,安静的躺在棺椁之中,就像是睡着一般安详。
福泽已经失了神,满脸泪痕都在无声的诉说着她内心无比的悲痛,没人知道她此刻内心在想什么,或许是一片空白吧,又或许是仍旧不愿承认小姐的逝去。
最终她哭到昏厥,被人抬到内院,而叶家的人也到场,对叶懋英的逝世表示哀悼。
叶懋竹也哭的不像样子,叶天骐倒算是镇定的,但从他红肿的眼眸也可以看出他也是刚哭过。
不仅如此,内宫里的皇帝与皇后,还有天朝二皇子阳王,三皇子玉王,五公主,七公主等将近二十位皇室成员全部来到赤松府悼念,除了被贬离京的四皇子之外,就连年纪最小的十三皇子都到了,他们与叶懋英多少都有些交情,也都哭的伤心。
除此之外,京城中大多数官员也都系数到场。
这些人不是从前与叶懋英并肩作战,就是在朝堂上与她有过几面之缘,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皇帝都亲自前来悼念,他们也不好还窝在家里,也就跟着皇帝一道前来。
“在得知她死讯的时候,朕也是心痛万分,辽安是朕最喜爱的一个孩子,虽说并非朕亲生的血脉,但朕也是拿她当亲生孩子一般看待。”
赤松绎面无表情的说着场面话:“英儿从前就说过,陛下对她照顾有加,也早就将你看成她的父亲。”
皇帝深深叹息,言语中满是可惜与悲痛:“本想着她能活着回来,朕定要风风光光的将她嫁出去,只是没想到世事无常,她年纪轻轻便躺在这里,叫人痛心疾啊!”
“明日的婚礼照常举行,我会带她回北寒,埋葬在我北寒神山之上。”
“也好,朕已经下旨,册封叶懋英为辽安公主,还在北边为她则了一块封地,原想着将她葬在封地,既然你想带她回去,那便回去吧,这封地就当是朕为她添妆,今后你们的孩儿不论男女,都是这块封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