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后,叶懋英也跟着出了营帐,一人坐在篝火前出神。
女孩抬眸望向天边悬挂着的明月,月光浅浅散落在稀疏的树梢之上,给这看似寂静的深夜增添一抹昏暗的色彩。
“他们走了?”
女孩回过神来,转眸看向正朝着她走来的祁泓晟:“你都知道了……”
男人缓步来到女孩身边落座:“与血族一战,也算是一场传奇的经历,若是这点都无法察觉,那我岂不是愧对了父皇对我的信任?”
叶懋英冷笑一声,无奈道:“什么也瞒不过你,我虽说不能与你明说,但还是想告知你一句,此次开战并非赤松绎本意,他也不愿挑起战乱。”
“这些我都知道。”
叶懋英疑惑不解:“你……”
祁泓晟展开一个清亮的笑容:“我可不是因着他,而是你!”
“我?”
“我相信你的眼光,只要是你看上的人,定然不会错。”
女孩受宠若惊,没想到三皇子对她的信任已经到达如此地步,不由得小脸一红:“多谢三哥哥。”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两人正说着,安吉从主帐内出走,躬身凑在皇妃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叶懋英再看向祁泓晟时,眸中多了几分不舍。
她摆了摆手示意安吉退下,随后才低垂着头说道:“我还想拜托哥哥一件事。”
祁泓晟当即表示:“只要是你说的,我定然给你置办妥当。”
女孩抿了抿唇,颇有些为难,但也是不得不说:“你也知道我叶家都是些不成气候的,我弟弟他没什么大本事,但好歹也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我父亲他年纪也大了,自打祖母和冯静微去世以后,他成日浑浑噩噩的,不着四六,我想着是不是可以让他告老还乡,回去过安生日子,不再卷入朝堂纷争,至于我的几个妹妹们,她们年纪还小,但也到了该议亲的时候,还望哥哥可以帮衬一二,为她们选几个安稳些的男子,只要他们能对妹妹们好,即便是将来没有大富大贵也不要紧……”
叶懋英的话让祁泓晟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要走?”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颔:“嗯,这次北寒不惜代价对天朝出兵,说到底就是因着我,既然我在这里会给百姓们带来灾祸,倒不如离开这里,将厄运一并带走,也好还天朝一个清净。”
虽说叶懋英离开祁泓晟是不舍的,但眼下也没其他办法,或许对于天朝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局,舍弃一个郡主,换来一世安稳。
“也好,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也不劝说,你放心,叶家我定替你照看,你的郡主府可想好如何安置了吗?”
“我想着福泽怕是一时间无法接受我战死的消息,会伤心一阵子,可叶家却实在没什么可托付的人,干脆送到公主府去,只要入了公主府,有嘉澜在,也好给她寻个不错的婆家,至于其他侍从就卖了罢。”
“好,我会将她们安置。”
“对了,我府中还有一位从前的旧人,她之前做了些错事,被我关起来折磨了小半年,现下怕是已经没了人样,烦请哥哥替我给她个痛快,再将尸体处理了作罢。”
这倒是提起了祁泓晟的兴趣,好奇问道:“是个什么人?竟然能劳动你亲自关押她?”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不过就是从前有些过节罢了,现下我已不在乎那些往事,给她个痛快也好。”
“好,既然你已经开口,我自然不会怠慢,定将此事给你收拾妥当,不叫你有后顾之忧。”
女孩被风霜肆意过的小脸上多了一抹愧疚:“三哥哥好意,我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
祁泓晟看着女孩如水一般清澈的眼眸:“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女孩抬眸,惊诧中是满满的感激:“谢谢你。”
与此同时,北寒营帐。
“君上这是想明白了?怎么不见那狐人的影子?莫不是还想与我们玩狸猫换太子这一招?”
赤松绎端坐高位之上,下一排血族宗老一个个面露凶光,看样子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尔等用洛风的性命相要挟,想必是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赤松绎冷冷说着,周身散出令人心生寒意的冷气。
“君上这是什么话?怎么能算的上要挟呢?我等也是为了北寒着想,若是真的让那狐人逃脱,将来势必会对北寒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倒不如我们先出手,也好将事情扼杀在摇篮里,免得百姓受苦,不是吗?”
赤松绎冷笑一声:“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别以为本君不知你们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今夜本君就是来接洛风走,尔等谁敢阻拦?便是与我北寒皇室为敌,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
“哈哈哈!”其中一位宗老放肆的笑出声,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我等早就不在意这条老命,说出来也不怕君上笑话,我等活了这近万年,早就对这世间的一切腻味至极,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为北寒除一大患,也算得上对得起先皇。”
“你们少拿父皇说事,洛风乃是父皇的心头肉,从前他在时便是对她百般宠爱,如今你们用她的性命做赌注,就不怕我父皇在天上心寒吗?”
“君上这可就误会我们了,公主殿下在我们这里可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比之前从离开北寒皇宫的时候可是舒服的多,怎能说我们苛待了她呢?”
宗老这话完全就是在讽刺赤松绎,当初若不是他一气之下将赤松洛风从宫里赶出来,她也不会流落街头,更不会被宗老们钻了空子。
自己一时冲动做了不恰当的事,现在反倒装模作样的扮成大尾巴狼来说教他们,说到底还是赤松绎不分黑白。
此话的意思,赤松绎也听得出来,他眸底蒙上一抹杀意,若不是谨记今日的目的,还真就是要上了他们激将法的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