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一座城池,可以包容一切。
无论自己怎么折腾,怎么恶言恶语冷面相向,他始终在,他就是那个挖土的匠人,坚持不懈的将自己从废墟里刨出来。
那么好的喻默,那么好的Silence,那么好的队长。
“你怎么就让我给遇上了呢……”林檬轻声说:“你也太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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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身体乏累外加精神极度紧绷,喻默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境破碎却仍有边角粘连,人说话的声音忽近忽远,断断续续,像是卡壳儿的磁带,没
什么逻辑,只一味的吵闹着。
宛如曝光过度的胶片,四下的环境都是白亮白亮的,酒精和氯己定的味道刺鼻。
“不行了,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再硬扛了。”
“不是不适合,而是不能。”
“必须接受封闭治疗。”
“你不要觉得封闭治疗怎么样,就现阶段你封闭治疗都不一定有用,如果封闭治疗无法缓解症状,就只有手术一条路了。”
“封闭治疗会有神经刺激,还有一定概率会使得肌肉萎缩,我建议你还是暂时不要再打比赛了。”
……
画面一转,他居然回到了家里,书房的窗帘落下,喻承恩站在桌子前,将桌子上的东西统统摔到了地上。
那尊在家里放了很多年的唐三彩的马在脚底下摔的头颈分离。
“你他妈都要残废了!还跟我说要打比赛!”
“赚了钱又怎么样?你赚的这份钱有人瞧得起你吗!”
“我曾经把路都铺好了放在你跟前让你走,你不走,偏要去打什么电脑游戏!现在好了!好好地身体打垮了!我喻承恩的儿子以后就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
“你现在就给我回来,去跟俱乐部解约,不准打了!从此以后不准打了!”
“不行。”面对狂怒的父亲,他反倒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像是无数种冲击汇聚到了一起,以毒攻毒的抵消了,他的思维变得异常清晰:“我不能解约。”
“你缺违约金那点钱?”喻承恩冷笑。
“不。”他低声说:“他们没了我会上不了赛场。”
“你们队不是有替补吗?”喻承恩不耐道:“替补是养着吃白饭的吗?替补不就应该在你不得不下场的时候挺身而上吗?你不要以为我不懂你们这行的规矩!”
替补?
他一瞬间有些晃神,目光却渐渐柔软了下去,他摇了摇头:“不,我不能把这么一堆烂摊子交到她手上。”
“烂摊子?别开玩笑了,你们可是冠军队,如果这都算烂摊子,那其他队伍算什么?”喻承恩阴阳怪气。
“我们刚拿了第一个世界赛的冠军,现在无数双眼睛正盯着Kars,好的坏的。”他的嗓音微哑:“一旦出错就会被钉死在耻辱架上,不能冒这个险。”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喻承恩说:“电子竞技,菜是原罪,这话是你说的吧?她没本事扛下来,就只能接受批判。”
“不,不是这样的。”他笃定的摇头,想到那些尖锐的话语他的心底就一阵阵的抽痛着:“至少要扛过邀请赛……打进去就还有喘气的机会……到那个时候再——”
喻承恩怒极,却有人在一旁轻言细语的安慰着:“喻叔叔,不要太生气了,至少先让喻默接受治疗吧。”
“而且……”她意味深长的笑着:“他跟他的替补关系一定非常非常的好吧。”
……
女人的声音骤然间拉长变细,让人浑身汗毛林立,像是利器与利器摩擦着,要刮
破人的耳膜,她痛哭着,在杂乱无常的人群中突兀刺耳。
“怎么会是杜冷丁呢!不可能啊!”
“杜冷丁刺激性那么大!你怎么可能连杜冷丁和泼尼松都分不清!你不是医生吗!”
“你问我?我当然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不是我让他换的药,不关我的事!你跟我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我是被栽赃的!喻默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变得没有办法分辨人类的语言,那些或是叫骂或是痛哭或是在为自己惋惜或是在为谁的罪责开解的话语,都变成一团一团的光怪陆离,他听不进去。
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疼痛像是蛇一样从手臂发散开去,在他的血管里疯狂游走。
想叫,想喊,想立刻死掉!
……
喻默猝然间醒转,他瞳孔收缩,眼睛瞪得老大,目光极其空洞的盯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