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柔筠一开始能采取另外一种方式,面对媒体主动低头认错,事态或许不会演变到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而她的大量言行都一直想要左右舆论,影响判决。
廖长安案件的新闻发言人张月龄站在镜头前侃侃而谈,态度强硬,高调回复记者发问,几乎是站在了整个舆论的对立面。
言多必失。
我记起她的名字曾经出现在廖长宁的口中,他们之间的交易早就开始。
我才隐约懂得廖长宁一开始就没打算坐视不理,这个布局本就是他一手促成,致命一击,完美无缺。他说,凡事十分满,他便要做到十二分,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至此,所有人都认为廖长安罪证确凿十恶不赦,任何辩护和歇斯底里都会被认作是负隅顽抗逃脱罪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廖家江山夺嫡大幕缓缓拉开,他已经占尽上风。
或许,像顾雁迟所说,他真的很忙,忙到无暇拨冗与我通个电话。
我的情绪无处宣泄,心归无处。
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
初秋的天气总是阴霾,绵绵细雨下不停,每天早晨五点,我准时起床上早课,晚上泡图书馆一直到老馆长下班回家,然后沿着高高的阶梯一路走下来到学校的塑胶操场跑得筋疲力尽才回宿舍。身体微创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我心中却好像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无论怎么试图充实都是空荡荡的。
我终于忍不住。
某天下午没课,我乘地铁来到远达科技办公大楼。从西北到东南,穿越一座城的距离,站在熙熙攘攘的地铁车厢,用耳机听杨千嬅《爱人》,听到那句,坏了千万盏灯,烧光每段眼神,只发现和你衣不称身。
我站在马路上仰头看这座高三十层的大厦,大厦灰色的现代建筑衬着傍晚天边锦色无边的火烧云,美得不能置信。
大门广场巨大的大理石上嵌刻银灰色的金属字样:远达科技。我很早就开始留意廖长宁的事业,几乎细读过财经版上所有关远达科技和廖氏集团的消息。
八年前,这里只是一片不毛之地,廖长宁在这里建造了一个王国。
我站太久,保安的眼光已经频频望过来。
在这些方面,我一直都有奇怪的的羞耻感,略微感到窘迫,正想避开。运气竟然不错,我身边滑过一台白色的德国车,顾雁迟在驾驶位打开车窗招呼我,“翘翘,上来。”
我毫不迟疑的拉开车门。
他开往地下停车场,一边通过后视镜看我,“怎么过来了?”
我丝毫不避讳,直接说:“我想见廖长宁。”
他上挑眉眼,声音平缓的开玩笑:“那不巧,他今天不在公司。我送你回学校?”
我不信,“那他在哪里?”
他无奈笑问:“翘翘,你何必?”
我执拗重复,“我必须要见廖长宁。”
顾雁迟干脆没停车,直接转方向盘从地下车库出去。
我问:“去哪里?”
他淡淡笑着反问:“不是说必须要见?”
我低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意念坚定。
他又说:“长宁前些日子出了个小车祸,”我心中一紧,他连忙解释:“不过已经没事了,他上周还在公司开会。”
我又听他说:“廖董召他回了东郊静霞山的本家,你应该有看新闻。”
我了然似的的点点头,心中还是无法释怀廖长宁突然地音讯全无,直觉告诉我,并不是单纯因为他身体出了问题才避开我这么简单的原因。
静霞山的黄昏景色极美。
顾雁迟把车子棚顶收起,慢慢加速,坡度平缓的宽大山道上几乎没有车子,高速使人浑忘一切,我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风将头发吹乱往后扯,空气湿润,衣履都沾了三分浪漫的潮气。
刚开始还有车子开到半山的别墅和酒店,后来干脆只剩顾雁迟一辆车。